屋中燭火通明,陸起宣眼看著朝他走來的趙睜卻覺得眼冒金星,甚至就連耳邊也縈繞著轟亂的聲音。
他不知道趙睜在說什麼。
可他知道,這個男人已經知道了。
陸起宣思及此也不敢說道別的,他忍受著耳邊的轟鳴聲朝男人膝行而去,待跪到人跟前的時候忙與人說道:“王爺,我…”
他的聲音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受了一巴掌的緣故,聽起來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只是還不等他說完,趙睜卻已經半蹲下來,他的手緊緊掐著陸起宣的脖子,眼中是未曾遮掩的怒火,聲音也沉得厲害:“廢物,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這就是你跟本王保證得萬無一失!”
趙睜的力道用得很重,陸起宣只覺得脖子被人掐得有些喘不過氣,他想掙扎卻又畏懼人的權力。
好在趙睜雖然怒極,可到底還記著陸起宣的身份,堂堂榮國公府的二公子可不是無名小卒,因此眼看著人已經翻起了眼白,他到底還是收回了手。
陸起宣察覺到脖子上先前緊攥著的那股子力道消失,忙彎下腰喘起氣來,他先前是真的覺得快瀕臨死亡了,倘若趙睜再用一點點力或者持續的時間再長些…或許現在的他就只是一具屍體了。
他想到這,心下怕得厲害。
可陸起宣卻不敢多言,他能察覺到趙睜落在他身上的那道目光仍舊是冷漠的,那樣的目光就恍如是在看螻蟻一般…他等稍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後便重新跪在了趙睜的跟前,而後是啞著嗓子說道:“王爺,此次的確是屬下的過失,屬下也未曾想到趙盱和陸起淮的命會這麼好。”
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結果。
他以為憑藉那些人的手段必定會讓趙盱和陸起淮有去無回,哪裡想到…他們不僅沒死,甚至還就此失去了他們的訊息。
陸起宣思及此,心下也是惱怒得厲害,那個陸起淮不知是不是天生與他相剋?自從他來了家中後,他的日子便沒好過,往日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他費盡心思想置他於死地,偏偏還是讓他僥倖逃過一劫。
前些日子,他還在於朋友大肆慶祝,享受著眾人的恭維。
可如今…
陸起宣撐在地上的手收緊,卻是又過了一會,他才斂了神色半抬著臉朝趙睜看去,口中是道:“王爺,那現下我們該怎麼辦?”
趙睜聞言也未曾說話,他只是居高臨下得看著陸起宣,卻是過了許久,他才冷聲說道:“你問本王,本王怎麼知道?現在父皇已經知曉此事還遣人私下去接了,我們除了等還能做什麼?”他說到這,心下那股子怒火不僅未減反而又添了幾分。
外間寒風拍打著窗面,而他緊閉著雙目待平了心下的情緒才繼續說道:“近些日子你不要再來了,好生警醒著些,千萬不能讓別人知曉我們與此事有關。”
“至於柳長席…”
他這話還未說全——
陸起宣便忙道:“您別擔心,柳長席的命脈如今還被我們握著,他絕對不敢說是我們指使的。”
趙睜聽他這般說道,神色總歸是好了許多,他也未再多言,只是看著陸起宣如今這幅模樣便又皺了皺眉沉聲說道:“讓長豈領著你去大夫那裡拾掇下,本王不希望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你可明白?”
陸起宣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心下一凜。他也不敢多言只是忙點了點頭,口中是緊跟著一句:“王爺放心,屬下是在外頭喝醉了才會被人所傷,必然不會牽扯到王爺的身上。”
趙睜聞言倒是淡淡“嗯”了一聲。
倘若是以往,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他必然是不會放過的。可這個陸起宣總歸還是有幾分聰明,何況這個人和他一樣有著極大的野心,若是日後好生使用的話必定會成為他手中的一顆好棋子。
他想到這便又淡淡說道:“今次之事,本王也就不再追究了,可若是以後,你再敢行差踏錯…你該知道本王的手段。”他的聲音在這夜色更顯陰沉。
陸起宣耳聽著這道聲音,微微垂下的面容泛著蒼白,甚至就連身子也有些開始發冷,他不敢多言只能恭敬應了一聲…而後便在趙睜的注視下,邁步往外走去,直到門重新被合上,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天上星河滿天,而他半仰著頭看著那道明月受著涼風的侵襲,心下一時竟也生出了幾分茫然。當初他義無反顧跟著趙睜,到底是不是做錯了?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回頭路,他既然踏上了這條路便只能繼續走下去…只是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