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嘲笑誰。
她若是什麼也不演奏那就有些說不過去,可她主動提出彈奏揚琴了不是麼,並沒有無技可施地退縮。眾人願意聽她彈奏揚琴的話,她自然有信心讓大家滿意,絕不丟臉。眾人若是不願意聽的話,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烈鸞歌先前搜腸刮肚了一番,才發現她差點就忘記了自己還會演奏一種唯一的古典樂器——揚琴。
那還是她十歲那年,無意間在電視上認識到了這種用兩隻琴籤來擊打著演奏的絲絃樂器,一時覺著好玩,便報了個揚琴學習班。憑著一時的心血來潮卻也堅持學了三年,雖稱不上爐火純青、登峰造極那麼頂尖高等,但也算得上是略有小成。以前演奏過的兩首《山丹丹花開紅豔豔》和《將軍行》,還得過老師的大力稱讚呢。
烈鸞歌信心滿滿,笑看著大家,復又問了一遍:“怎麼樣,不知大家可願聽鸞歌以揚琴彈唱一曲?”
眾人並未多做思量,俱都點頭道:“願聽司徒三小姐的琴音與歌喉。”
她們剛剛怔愣,其實是因為揚琴比古箏和古琴還要更難些,因此學揚琴的名門閨秀並不多,而能將揚琴彈奏得出色的人就更是鳳毛麟角了,她們很是懷疑這司徒三小姐真的能彈奏出一手好揚琴來?
而云纖纖聽烈鸞歌說要彈奏揚琴,一雙水眸早就燦亮了起來,忙吩咐粉桃和綠柳下去著人將她房裡的那架揚琴給速速抬過來。
侯夫人看著滿臉散發著自信光彩的烈鸞歌,笑著說了句:“想不到司徒三小姐還會彈奏揚琴,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烈鸞歌忙神態謙遜地回了句:“若彈得不好的話,還望侯夫人和大家莫要笑話鸞歌技拙才是。”
大約小半個時辰的工夫,一架工藝精絕、成色上好的紅漆描金嵌螺鈿梧桐木揚琴擺放到了烈鸞歌的面前。
細細看了一眼,烈鸞歌忍不住讚了一聲“好琴!”。拿起兩支琴籤試奏了一下,音質純淨,清脆,音色優美,圓潤,餘音較長,共鳴性相當好,讓她不由得愈發滿意了。
“微末技藝,鸞歌獻醜了。”
烈鸞歌笑語嫣然地向在座眾人微微福身點了點頭,隨即傾身坐了下來。
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吟音勾揉時曲調深沉醇樸,清幽典雅;頓音時曲調又似馬蹄輕踏;泛音時曲調意境深遠,韻味無窮;滑拔時曲調時而仿似流水浪花,鶯啼燕囀;時而仿似瀑布飛濺,波濤洶湧;極弱處又如霏霏細雨中流淌的小溪,涓涓淙淙,潺潺不止。
烈鸞歌拿著兩隻小琴籤,用嫻熟的演奏技巧和多變的表現手法在琴絃上跳躍舞動著。一段歡快活潑又輕鬆明朗的前奏過後,琴音漸漸轉為清靈悠揚。不多一會兒,如空谷跫音般婉轉柔媚的歌聲隨之響起,乃是一首《雲水禪心》:
空山鳥語兮,人與白雲棲;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魚兒戲。
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慼。
望一片幽冥兮,我與月相惜;
撫一曲遙相寄,難訴相思意。
我心如煙雲,當空舞長袖;
人在千里,魂夢常相依,紅顏空自許。
南柯一夢難醒,空老山林;
聽那清泉叮咚叮咚似無意,映我長夜清寂。
一遍唱罷,烈鸞歌復又唱了一遍。她的歌聲清澈,空靈;琴音亦是清澈,空靈。琴聲與歌聲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竟是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雲水禪心本就屬於佛教音樂,這種悠然自得的心境,可超越浮塵和人世雜亂無緒的情結。天地間事物的變化以及延伸,皆可在這一動一靜中展現,昇華,直至變得寧和。
而烈鸞歌那天籟一般的絕妙之音漫卷漫舒,營造出一種空靈悠遠的意境,彷彿天地萬物全都溶在了這一份亦真亦幻的意境之中。琴與歌之間淋漓盡致的相和,又似帶著魔力一般,漸漸平復了眾人心中的繁複浮躁之氣,讓人心神不知不覺間寧靜了下來。
場上所有的人只覺得那曲音與歌聲彷彿不是人間所有,應是來自天外,一如縹緲輕曼的風,從前世吹來,輕輕地揉撫著眾人今生的心靈,撩發了她們心靈深處久違的寧靜和優雅,叫她們都不自覺地放下了一切束縛,只願靜靜地沉醉在這一曲仙樂中。
烈鸞歌依舊唱著彈著,面上始終嫣然含笑,姿態絕俗出塵,氣韻清遠悠然。
明媚陽光下,但見她明珠點絳唇,白衣襯雪膚,眉似遠山多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