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遂又接著雲手開扇,旁轉繞花,羽扇輕拋,轉身打旋。
飄然空手落地,司徒香雪一個背身反腕準確截住剛剛打旋墜下的舞扇,扇柄一頂,收回開合,身形宛轉,眼神飛蕩,若俯若仰,若來若往:“有賢守,送三千樂指,環侍金罍。文章政事奇哉。曾飛舃雙鳧天外來。便合除之六察,少旌最績,何為別駕,暫屈長才。尚億傳家,行將跨灶,豈但侯藩與外臺。稱觴看,靈龜支坐,老鶴眠階。”
最後一句塵埃落定前,司徒香雪舞步連續旋轉,收扇於手,笑得嬌媚,亦跳得嬌媚,長袖輕舒,纖腰款擺,旋轉時如落雪飄盈,搖曳處似彩雲欲生,舞姿讓人如痴如醉。
歌聲罷,舞步停,司徒香雪折腰應兩袖,一手蘭花指拈出,一手以扇托腮,回到最初開場含羞未出之姿。
臺下一片安靜到可聽見自己輕淺呼吸的沉寂中,坐於男客席首位的司徒老爺一拍手。
他的右手拍打在左手掌心,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全場的掌聲一下從四面八方潮湧而來,驚歎稱讚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司徒老爺好福氣,生養了這麼一個美豔無雙又舞技超凡的女兒!”
“更難能可貴的是,其孝心可嘉,看這支舞,怕是下了好大一番苦功夫才能跳得如此絕美罷!”
……
在場眾人的反應皆被司徒香雪一一收於眼底,國色天香的桃花容顏上盡是清傲與得意。
偷眼看向臺下的小侯爺雲墨非,卻發現無論什麼時候看他,他的目光都從未留戀過舞臺上的她一眼,他自始自終看著的都是坐於他右手邊的三妹司徒鸞歌。
一瞬間,司徒香雪滿腔的清傲與得意消散無蹤,只餘下無盡的悽絕和憂傷。
小侯爺,你可知道,香雪剛才的那支羽扇舞,明為老太太賀壽,實際上是為你而舞,為你一個人而舞?
那日她雖然對三妹鸞歌說出了那番話,可真決定放棄小侯爺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卻是痛得如同被生生撕裂了一般。
她偷偷戀慕小侯爺已經兩年了,從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一顆芳心便無可自拔地遺落到了他的身上。放棄對他的這段情,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又是何其的艱難?
所以她決定最後再為自己爭取一次,可是她還是失望了。不,應該說是絕望了。
她是真的明白了,就算她再好,也換不來小侯爺的回眸一顧。他的眼中從來就沒有她的存在,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這樣無法自拔地愛上小侯爺,卻又無能為力地看著他愛上三妹鸞歌?
司徒香雪一時間心痛難以自抑,直恨不得躲在棉被裡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哭出心底所有的絕望和悲傷。
小侯爺雲墨非,那個兩年來完完全全霸佔住她整顆芳心的天神男子,這一次,她是真的決定要放棄了,徹底放棄……
司徒香雪神思有些恍惚地下得臺來,老太太滿臉慈愛地誇讚了她一番,瞧見她容色有些蒼白,還當她是由於剛才跳舞太累,忙讓她坐在一旁休息一下。
烈鸞歌似乎有些明白司徒香雪為何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頹然消靡,想說點什麼,但尋思片刻後,又覺得還是什麼都不說比較好。
繼司徒香雪傾力一舞之後,府上的眾位姨娘、少爺和小姐們相繼送上各自精心準備好的壽禮。
除了司徒皓梵送的是一卷手抄本的孤本佛經和一尊藍田玉雕刻的千手觀音像外,其它諸人送的莫不是些價值不菲的玉器古玩以及珠寶賞瓶之類。
雖然每個人送上的壽禮老太太都是笑呵呵地命梅心和蘭心兩個丫頭好生收下,但烈鸞歌卻明顯能看得出來,老太太最滿意也最喜歡的還是二哥送上的那份壽禮。
也是,二哥的那分手抄本的佛經明顯是用了真心去準備的,老太太焉能不喜歡?更何況,老太太平日裡最疼愛也最看重的本來就是他這個孫兒。
待所有人的壽禮都一一送上,尚沒有任何動靜的烈鸞歌便成了在場眾人注目的焦點。
剛才送完禮之後順勢窩在老太太懷裡的小正太司徒皓宇,這時候咧著一張小嘴笑問道:“三姐姐,我們都給老太太送過壽禮了,你呢?不知道三姐姐為老太太準備了一份什麼樣的壽禮?”
“急什麼。”烈鸞歌伸手在小正太那張粉嘟嘟的可愛臉蛋上輕捏了一把,隨即起身朝老太太福了一福道,“老太太,孫女兒,姨娘,還有哥哥三人合力為您準備了一份別開生面的壽禮,還望老太太待會兒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