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將軍親兵的撫卹銀子都敢剋扣的,我只能想到一個人!”
齊瀚看向徐潤澤,眼眸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徐潤澤點了點頭,沉聲道:“張磊是張閣老舉薦的人,並非同宗同族。”
“張閣老的女兒張瑩瑩乃是蕭鳳天的未婚妻,此番動盪下,不偏不倚的張閣老不知道還得不得聖心?”
“又或是老狐狸一直腳踏兩條船?”
齊瀚皺眉,早些年他就察覺到張金辰跟老太傅關係微妙,似遠非遠,似親非親。
自張金辰入閣後,老太傅避世而居,從不接見官僚。
“此事就此打住,西北軍中蕭鳳天,景王自會去查,事情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徐潤澤點了點頭,神色嚴謹。
跳躍的燈火映入陳青雲的眼底,他那晦暗不明的心思也時緩時急。
他終於明白嫂嫂忐忑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深思。
原來哥哥竟然當真如他那般意氣風發,剛入軍中就成為了蕭將軍的親衛。
可惜戰場瞬息萬變,連蕭將軍都想不到,沙匪會跟韃靼勾結,讓他們腹背受敵,被困峽谷。
彷彿浪裡淘沙,浮波起潮。酸澀發漲內心悶痛無比,陳青雲垂下眼瞼,一時間不知心情如何自處。
蕭將軍至今還記得大哥的名字,可見也是一位英勇無畏,心有擔當的統帥。
可哥哥馬革裹屍,嫂嫂入門守寡,一切又是那麼地悲痛不幸?
“我嫂嫂當時可說了些什麼?”
陳青雲問道,面色冷峻,心中惶然。
徐潤澤聞言,略帶幾絲敬佩道:“她說:蕭將軍不必如此,參軍者,馬革裹屍,血浴疆場。他不是第一個,亦不會是最後一個。”
“盼望將軍早日打得勝仗,讓活著的將士們也好早日返鄉。”
“他不會是第一個,亦不會是最後一個!”說得好!
“此等心胸,到讓人忽略她是一位女子!”
齊瀚讚歎,越發覺得好友擇的這位兒媳婦很是不凡,只可惜
陳青雲細細品味,只覺嫂嫂早已心死欲絕。
哥哥死了,可還有成千上萬的將士依舊浴血奮戰。
自艾自憐的嫂嫂似乎成為了記憶裡的暗影,斑駁沉寂,不復始出。
送走徐潤澤後,齊瀚留下了陳青雲。
師徒倆泡上一壺雨前龍井,擺上白子黑棋,靜謐無聲地對峙著。
你來我往,你殺我逐,軟塌上的矮桌上,無聲地開啟了一股廝殺的氛圍。
“當年老太傅為我與你師母保媒,我曾想拜他為師,可他卻與我說,此生不再收徒。”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滄桑,神色憔悴,眼眸凹陷,像是一位重病纏身的遲暮老人。”
“而那時,張金辰初入內閣便已經成為了禮部侍郎,三年後他榮升禮部尚書時,老太傅徹底關門謝客,不再過問朝政。”
齊瀚手中的黑棋敲擊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經年舊事,知道的人已經很少了。
能看出其中端倪的,亦是少之又少。
棋盤上,白棋已經圍攏而殺,優勢明顯。
陳青雲有意放恩師一條生路,手執白棋順黑棋的勢頭拉開一道缺口。
“老師是想說,就算張閣老將女兒許配給蕭鳳天,很有可能是為了迷惑眾人。”
“如同他早已跟老太傅撇清關係,卻依舊以老太傅的得意門生自居?”
齊瀚點了點頭,青雲很聰慧,一點就透。
“從來沒有人會給自己的女婿找不痛快,那個張磊確實不是他的心腹,然而那個張磊的一個庶妹卻是成王的府姬。”
“姬妾這種暗線,尋常不會惹人注意,可必要時卻會給人致命一擊。”
陳青雲蹙起了眉頭,如今諸王爭儲,朝堂局勢微妙緊張。
伸腳踏進去時,也許渾水翻天覆地,淹沒頭頂。
也許乘風踏浪,一路青雲。
“再等等吧!”陳青雲放下一棋,再次堵住了齊瀚的出路。
齊瀚眉峰皺起,似有不耐道:“秋闈中舉,且行且等。”
“浪花一閃而逝,瀑布卻直洩而下,衝擊目光。”
“秋闈能不能中,我說了不算,破局而入者,先控局面,再行廝殺。”
陳青雲話落,手中的棋子已經絕了齊瀚的後路。
齊瀚的嘴角抽搐著,氣餒道:“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