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老話兒不是講“來都來了”嗎?
沈晰啞然笑笑,疲憊地一喟:“用膳吧。”
“……”楚怡猶疑不定地坐下,被他這副神情搞得特別想問:您該不會是被太子妃給轟出來的吧?
然後她邊腹誹邊盛了碗湯給他,沈晰明顯心情不大好,連瓷匙都懶得用,端起來草草地喝了口。
“殿下怎麼了?”她到底還是禁不住好奇,委婉地問了。
“沒事。”沈晰搖搖頭。
他心裡因為太子妃而覺得窩火,但沒法跟她說。在妾室面前說正妻的不是,實在不像樣子。
。
宮外,千膳樓。
這家百年老店是前朝御廚開起來的,打從開業那天起就不一般。百年以來,但凡能把整個樓包下來的人都是貴人,事也都是大事,比如達官顯貴的大婚、大壽,再比如孩子的滿月酒、百日宴。
是以千膳樓每每一貼出“某月某日暫不迎散客”的通告,人們就都會知道京裡有大喜事了。尋常百姓和這些喜事沾不上邊,但誰不樂意看個熱鬧?每次訊息都傳得很快。
這次傳得依舊很快,只不過細節上有些不同——人人都小聲議論說,“這次千膳樓的事有點怪啊”!
確實是怪,怪在兩點。
其一,是千膳樓是從昨晚突然被包下來的,暮色四合時匆匆貼出的告示說次日不迎散客。千膳樓素來不愛接這樣的急客,因為告示貼得太晚可能會讓旁的食客白跑一趟,容易招罵。非要這樣包下全樓的,按規矩就得花雙倍的加錢。
——人們便都在說,這是哪家這麼錢多燒的,一時興起來包千膳樓?
其二,是這裡打從被包下來後,一直悄無聲息,連個來樓內佈置一二的家丁僕役都沒有。這樣看起來,既不是婚宴壽宴也不像滿月酒百日宴啊——這些個宴席,哪個不得貼貼喜字掛掛吉祥結?滿目大紅才夠熱鬧嘛!
——人們便又都在說,這是哪家這麼閒的,包下全樓難不成只為解個饞?
在他們的議論中,千膳樓又大門緊閉地空置了一天。直至夕陽西斜,一頂青色緞面馬車終於停在了樓門口,周圍的商鋪裡當即便有很多夥計顧客出來一貫究竟。
卻見那車簾揭開,一位公子以摺扇遮著面,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店小二迎到樓中去了。
誰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隱約可判斷出的,只是那公子身姿挺拔、衣著不凡,顯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楚成徑直上了二樓,小二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地把這位貴客請進了他點名要用的雅間。
楚成在主位坐下,小二在旁躬著身子詢問:“公子,您要的菜已備好了,您看什麼時候上?”
楚成頷了頷首,吐了兩個字:“不急。”
能在這種地方留住的小二也是人精,見這位客人不愛說話,就識趣地先退到了外頭。說來這位貴客也真是神秘,他昨天著人來說要包下整個千膳樓,但掌櫃的詢問他總共來幾個人,他道隨緣;掌櫃的為了備菜方便,詢問人幾時能到齊,他還說隨緣。
這小二雖是個人精也從沒見過這樣的客——請客吃飯來幾個人,怎麼還能自己心裡沒數呢?
但楚成心裡是真沒數,不僅對人數沒數,他連來的人是男的女的、圓的扁的都不清楚。
他只是叫自己那幫朋友放出了風聲,說那位對陪葬品感興趣的巨賈包了千膳樓設宴,若誰願意同他談這筆生意,到了時辰赴約去即刻。
過了約莫一刻,人來了。
楚成聽到樓下傳來嘈雜的吵鬧聲,便推門而出。站在樓梯邊往下一看,進來的幾個人如他所料都是五大三粗的模樣,不是什麼讀過書的人。
幾個店裡的夥計正攔著他們不許他們進,他們嚷嚷著說自己是來談生意的,價值千金的生意。
楚成笑了聲,朗然開口:“這是我的貴客,讓他們進來。”
幾個夥計都是一愣,鎖著眉打量打量幾人,又瞧瞧樓梯上玉樹臨風的那位,神色複雜地放了來者進去。
回到雅間,楚成還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主位,和氣地伸手一引:“諸位坐。”
。
沈府。
沈映打從楚成離府時就在前院轉悠了起來,從夕陽西斜轉悠到天色全黑。
在他轉悠得開始打哈欠的時候,楚成可算回來了。沈映立即迎上前去:“怎麼樣!”
“嗤。”楚成睃著他笑了聲,自顧自地往裡去。
他背後,幾個侍衛抬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