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在砰砰亂跳的少女心和極度冷靜的現代人客觀視角的雙重攪擾下,羽睫輕顫著垂下了眼睛,小聲地說:“睡吧……”
太子又笑了笑,再度閉上了眼睛。但他探入她被子裡手沒有拿出來,在她鬆開他後,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溫熱而有力,楚怡滯了一滯,沒有掙扎,隨他握著了。
她久傷初愈,身體還比較虛,又忙了整整一個白天,不過多時就睡得實在了。
沈晰在聽到耳邊的呼吸變得聲聲均勻之後,忍不住又睜開眼睛看了看她。
他腦海裡鬼使神差地閃過一份惋惜——如果她父親不是個奸臣就好了。
如果她父親不是個奸臣,一年前就不會落罪,一年半前他要大婚的時候,父皇更不會忌憚她家裡。
那她作為丞相之女,必定也在太子妃的待選之列。
如果她是他的太子妃,不說別的,至少在性子上,他覺得和她相處來得輕鬆愉快。
但是,唉……
沈晰搖了搖頭。
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漫說太子妃,就是立她做側妃都不行。側妃有時也是要與太子妃一齊登堂入室的,宮奴出身的妾侍往上抬,不能抬到那麼高。
他一壁這般慨嘆著,一壁卻又禁不住地希望她哥哥爭氣,能混出點名堂了。
若她哥能把那一身本事用在正地方上,她那沒幾天的宮奴經歷便也算不了什麼,不值得追究。
。
宮外,沈映府裡,楚成一心二用,邊歪在羅漢床的桌邊看著本閒書,邊聽沈映說盜墓案的事。
沈映說完,他笑了聲:“這有什麼難?能買得起皇陵陪葬品的,普天之下也沒幾戶人家。”
“是,追贓物是不難。”沈映緊鎖著眉頭,唉聲嘆氣,“難的是抓到那些盜墓賊!他們敢幹這個,必定早有準備,絕不會傻到將贓物直接脫手。七拐八拐的,上哪兒抓人去?”
楚成嘖聲,捲起手裡的書伸過去,敲在了沈映腦袋上:“你是個傻子嗎?”
“……”沈映早料到他又得嘲他,冷著臉看向窗外的夜色。
楚成笑了聲:“去,你拿十兩銀子去。”
沈映不解地轉回頭:“要銀子幹什麼?”
楚成說:“去給我做身像樣的衣服。”
沈映更不解了:“做這麼貴的衣服幹什麼!”
“別廢話。”楚成又拿書敲他,“快去。”
第20章
人靠衣裝馬靠鞍。幾日後楚成的衣服做好送上門一穿上,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就不一樣了。
他本就生得瀟灑俊逸,又因書讀得多,頗有一股清高的氣質。一襲灰白緞子的直裾穿在他身上破有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女孩子們想象中的風流公子哥大抵就是他這般的模樣。
楚成在鏡子前好生照了照,覺得挺滿意。轉過身一瞧,卻見沈映鐵青著張臉坐在幾步外。
十兩銀子的衣服實在是太貴了。這個數字,過尋常百姓家活個兩三年,對他這樣旁支的宗親來說也是闔府大半個月的開支。
再說,他還欠著太子兩萬多兩銀子呢。
兩萬多兩啊!自從背上這筆鉅債之後,沈映真是感覺自己賣身給太子了,平日裡一文錢都不敢瞎花。
楚成倒好,十兩銀子做一身衣服……
沈映不想計較錢,可也實在是肉疼。
楚成繃著臉看了他的神情半天,沒繃住嗤笑了聲:“別心疼了。你放心,我保準給你把這差事辦漂亮。到時太子殿下給的賞銀,怎麼也不值十兩。”
“唉——”沈映重重地嘆了口氣,沒做應答,楚成又笑:“這十兩也記我賬上,來日我還你。”
“……誰想跟你算這個了。”沈映被他說得過意不去起來,皺皺眉頭,轉身要走,楚成卻笑說:“你還是算吧,我這還勻了二兩出來給你買東西呢,你要是不記這賬,便成了你自己買給自己了!”
沈映被他說得轉過頭,正要問買了什麼,一方兩個拳頭大小的紙包迎面砸了過來。
沈映伸手接住,拿穩一瞧,紙包的捆繩下覆著張紙,上頭寫著八個大字:芝麻酥糖、花生酥糖。
——什麼糖能這麼一小包就值二兩銀子?沈映感到被戲弄,也沒道謝,冷哼一聲便繼續走了。楚成自顧自地復一聲嗤笑,也懶得多做解釋。
那糖是京裡一家有名的南糖鋪子做的,真值二兩銀子。楚家沒倒的時候,家裡常年備著這些東西。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