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被她問得一懵,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怎麼給她答案。
在試探誠意是有可能的,畢竟這才一來一往。可反過來說,懶得理她似乎更有可能。
若是試探誠意,大概或多或少會見一見。見了面邊聊邊試探,不比這麼隔空摸索要強?
再者,這兩年裡楚良娣得到的寵愛實在太穩固了。在她眼裡,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與人結盟也有可能。說到底結了盟那就得分寵,誠然那樣或許地位更穩固、更不會受欺負,但楚良娣現下也地位穩固得很,不想與人分寵也不稀奇。
那宮女便委婉地同史寶林說了這番意思,史寶林聽得憂愁嘆氣:“也是,若換做我,也覺得沒有必要。”
那宮女又說:“但您可不能明著爭寵。東宮裡頭都說,這兩年裡太子殿下真是誰也沒召幸過,獨她一個得殿下的心。外人只瞧著這兩年之中東宮還有旁人添了三個孩子,可那其實都是楚良娣得寵之前懷上的。”
“這我知道。”史寶林點頭,“我自不會跟她明著爭,什麼得寵也不敵保命要緊。不過陶氏那邊你要替我盯著一些,她那個小家子氣的性子若真惹出什麼,可別拖著咱們一起倒黴。”
“哎,奴婢有數。”宮女伶俐地一福,便退了出去。史寶林身邊也是有宦官的,這事她得同掌事宦官商量著來,平日裡四下走動還是宦官來得更方便些。
錦心閣中,陶氏身邊的貼身侍婢三日之內在園子與皇宮間折了個往返,累得夠嗆,但好在找回的東西讓陶氏很滿意。
陶氏想做一身桃花襖裙,比劃著跟她說裡層要素白底子的綢子,綢子上要有顏色粉嫩的花枝。外層呢,要半透的白紗,如此覆在裡層上會顯得桃花枝朦朧嬌俏。領子上的掐牙與馬面裙都要與花枝顏色一模一樣的粉,看起來不能有一丁點差別才好,這樣瞧著才渾然天成。
陶氏原沒見過這樣的衣裙,這是京中貴女間剛流行起來的,她在採選時才見過一次。不過她生得白,遙遙一瞧就知道自己襯得住這衣裳,早就想做一身來穿了。
陶氏位份不高也不得寵,想指定要什麼料子,是得給尚服局塞錢的。這樣的料子又都是夏季才用,眼下已然入冬,去庫裡找起來很麻煩,尚服局便推三阻四,不得不再多加一份銀子。
饒是錢花到了這個地步,尚服局都不肯幫著她們做,理由也很說得過去:“如今天氣冷了,各宮娘娘都要添置新衣,我們的活多著呢。你們這會兒說要夏衣,不是添亂麼?”
但這沒關係,東宮原也有自己的針線房和繡房。陶氏就讓身邊的宮女將料子送了過去,另外又忍痛多花了一筆錢,讓針線房那邊務必趕緊做出來,千萬別拖著。
於是過了沒幾天,陶氏便拿到了這身衣服。現下穿這個其實已很冷了,不過想想是為了穿給誰看,她就能豁得出去。
玉斕苑中,沈晰照例用過早膳就去書房忙他的事去了,在新人進來後,這樣和從前一般無二的日子已然持續了好幾天。楚怡心裡酸甜交集,一邊覺得這樣挺好,一邊又覺得是在飲鴆止渴。
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這幾天她天天都是這樣的想法。
是以她照常樂樂呵呵地陪月恆玩了一上午。月恆再過幾天便要滿週歲,現下已經會走了,每天邊在院子裡晃晃悠悠邊咿咿呀呀說個不停,沈晰總抱著她刮她的鼻子,說她是個小話癆。
楚怡給她唸了會兒歌謠,又把她帶去了院子中,她指什麼楚怡就順便告訴她那是什麼。但她現在還太小了,最近記得最熟的就是“大樹”,所以院子裡的幾棵樹她近來都特別喜歡。
臨近晌午,月恆扯起了哈欠。楚怡便將她帶回了屋,讓乳母喂她吃東西,自己也打算回房歇一歇,一會兒好跟沈晰一起用膳。
然而沈晰還沒來,白玉神秘兮兮地小跑了進來:“娘子!”
“嗯?”歪在床上緩神兒的楚怡睜開眼,白玉湊到床邊跟她說:“那位陶奉儀娘子,現下正帶著宮女在離咱院門沒多遠的地方轉悠呢。穿得那叫一個單薄,倒是嬌俏得很。”
頭一句話楚怡或許還能反應不過來,但第二句,讓她一下鎖起了眉頭。
這都十一月中了,按照二十一世紀的陽曆算那就是十二月,當真已經挺冷的了。她屋裡早就地龍炭盆全已開始用,陶氏卻穿得“單薄”又“嬌俏”——這是豁出去了只要風度不要溫度啊!在打什麼算盤不要太明顯!
楚怡便冷著臉坐起身:“她是不是打聽著殿下每日中午都要來我這兒用膳了?”
“……”白玉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