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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她是怎麼樣的人呢?

蕭景鐸也很難說,只知道相識十餘年,他們之間的交集越來越多,那個小姑娘的形象也越來越鮮活,到最後,竟成了心底抹之不去的顏色。

蕭景鐸不知道在寒風中站了多久,等他意識過來時,身邊已空無一人,陳詞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離開了。

蕭景鐸抬頭仰望星辰,心裡默默想著,現在,不知道容珂在做什麼?

十一月,西南的風還帶著溫軟的水汽,等穿過秦嶺,穿過關中大地,穿過長安高聳的城門,一路沿著朱雀大街吹入宮城的時候,已經變得凜冽如刀。

前幾日落了雪,一旦入夜,太極宮沉寂又純粹,宛如仙宮。一雙精緻的鹿皮靴子踏過宮道上的碎雪,到最後,幾乎都跑了起來。

太監正在宮殿門口焦急地踱步,一看到來人,他快步迎上來,弓身焦灼又鬆了口氣地喚道:“殿下,您可算來了!”

容珂解開脖頸間的繫帶,將厚重的狐毛披風卸給宮人,連發梢的雪都來不及拂,就快步朝殿內走去:“為什麼突然傳信過來?阿父現在怎麼樣了?”

太監嘆了口氣,道:“殿下隨我來吧。”

容珂心中止不住的擔憂,大雪夜裡急忙將她喚過來,莫非,父親的病情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

容珂快步走到大殿內,皇帝的寢宮修的既高又深,容珂的腳步落在地磚上,發出規律的清響。

內殿很快就到了,隔著帷幔,容珂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靠在床柱上,正低頭捂著嘴輕咳。

容珂心裡一痛,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父親,你可還好?”

容明哲正壓抑著咳嗽,聽到女兒的聲音,他嚥下喉口的腥甜,用和煦溫暖的笑容迎接女兒:“外面雪下的大不大,路上沒凍著吧?”

容珂跪坐在床榻一側,伸手摸了摸容明哲的手,立刻皺起眉:“怎麼會這樣涼?”

侍奉在後的御前太監連忙躬下身說道:“是奴失職。”

“和他們無關。”容明哲搖頭道,他臉色蒼白,唇光黯淡,看著便十分虛弱,“珂珂,我有預感,怕是阿父不能陪你太久了。”

“阿父!”容珂沒來由眼睛一酸,強撐著說道,“阿父,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去喚太醫署的人,你好好休息,總會好起來的。”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沒用的。”容明哲又掩唇咳了一聲,道,“我原以為能看著你出嫁,看著你弟弟長大成人,能長長久久地護著你們倆姐弟。可是,為父終究要失信了。”

“你祖父走的那天,他鄭而重之地將江山託付到我手上,囑咐我一定要做一個賢明的君主,不要辜負容氏兒郎打天下時流過的血汗。我曾許諾一定守好這片河山,絕不辜負先祖重託,可惜人命由天,上天不肯給我實現抱負的機會啊。”

“若是按我在歷代先祖牌位前許下的誓言,此刻我應當將皇位傳給你的幾位叔叔,三郎明禮性格疏朗,善於取諫,四郎雖然性情冷淡,但恪守原則,也會是一個聖明的君主。”

容明哲慢慢地說著,即使這種時候,他依然是溫和有禮的模樣,這場突如其來的重病並沒有折損曾經太子殿下的光澤,反而愈見歲月沉澱。可是隨即,容明哲話鋒一轉,露出帝王的凌厲來:“然而我終究不是聖人,做不到將江山拱手讓與賢能人,反而想讓我的血脈永遠霸佔著這座權力的高峰。等日後九泉下見到父親,我恐怕又要惹他老人家生氣了。”

容珂一直靜靜地聽著,聽到這句話,她緊緊握住容明哲的手,低低喚了聲:“父親……”

容明哲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神色變得鄭重:“容珂,你從小熟讀史書,你告訴我,主幼臣強,朝內王叔正值盛年,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容明哲只有生氣地時候才會喚她“容珂”,可是這次容珂知道,容明哲這次喚她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現在說話的是當朝皇帝,並不是她的父親。

“幼帝登基,或太后輔政,外戚坐大,或託孤王叔,侄弱叔強,還政時王權一戰必不可免。”

“對啊,朝代更迭,卻沒有任何一家能逃過這個魔咒。”容明哲苦笑,隨後目光沉沉地看向容珂,“可是容琅現在只有八歲,天不遂人意,又能怎麼辦?”

容明哲清楚地知道,別看現在梁王和齊王一副賢臣模樣,對容珂、容琅姐弟也非常疼愛,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他還活著的前提上。若是沒有他壓著,梁王和齊王真的能忍住不朝皇位伸手?

至於皇后更不必說,夏氏性情柔和,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