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李氏繼續道:“這棉被所用的綢緞,當時我半匹給了我孩兒做棉被,趙氏覺得這花樣好看,我當時見她喜歡,便將剩餘的給了她。誰料到她將這綢緞拿來做一件一模一樣的棉被,在裡面藏入天花的病種。然後趁曬棉被的機會,偷偷調換被子。”
“被我查出此事後,我丈夫卻寵妾滅妻,將所有過錯推到趙氏身邊的丫鬟身上。直到我拿出丫鬟一家的賣身契,她才說了實話,說是趙氏指使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將那丫鬟喚來。”
“可恨這時候,我丈夫還只說那丫鬟是被我威脅才改口,既然兒子沒事,就不必小題大做。”
楊李氏心灰意冷,“我們兩人唯一的嫡子差點被害死,在他眼中,居然只是件小事,我只是想討回公道,卻被說是小題大做!”想到這裡,楊李氏覺得自己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楊一蒙是個好的。
楊李氏口齒清晰,條理分明,將杜一鳴和趙百合無恥的言行舉止描繪得讓人身臨其境,不少人聽得心有慼慼然,分外同情神情悽婉的楊李氏。
“也難怪這楊李氏會跑來狀告自己的丈夫和小妾,一個女人,若不是被逼的沒辦法,哪裡會將家醜公諸於世。”
“是啊,我先前還覺得她大驚小怪,以為她是不能容人的,如今才明白她的苦衷。”
“倘若有人要害我孩子,我也會和楊李氏一樣,同他們拼命的。”
大家都對楊李氏那叫一個感同身受。尤其是大家知曉這天花一開始卻是因為趙氏為了一己之私謀害嫡子,卻連累到京城其他人也染上,家裡有因天花死亡的人,更是恨不得將趙氏給凌遲了。這女人真是太可恨了。
早在楊李氏狀告自己丈夫的時候,孫洪便已經讓人將楊一蒙給請過來。
當杜一鳴到來時,迎接他的是眾人共同的鄙夷眼神。
杜一鳴看著衙門裡的妻子,心中的怒火不斷翻滾著:他怎麼也沒想到,一貫恭順聽話的妻子,這回卻會鐵了心一樣同他大鬧,甚至不惜狀告他,讓他在京城中所有人面前丟了大臉。
若說真愛那百合,那倒不至於,現在容忍她,只不過是因為百合知道他過往的一切罷了。對於百合直接對嫡子下手的做法,他不是不生氣,只是現在還不是和百合鬧翻的時候——等百合生下孩子後,便是他幫玉帆報仇的時間。他自認為十分用心地安撫妻子,妻子卻完全不買賬,讓他心頭火燃燒得更旺了。
他匆匆走到衙門口,一眼便看到了雲夕。即使在洶湧的人群中,雲夕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她似乎總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忍不住將目光對準在她身上。他抬了抬眼,目光恰好對上雲夕的眼睛。
雲夕的目光有點冷,眼神清澈,似有一抹嘲諷的微光浮動。
杜一鳴不知為何,心虛了起來——明明雲夕不應該知道他真正身份的。
等他定神一看,雲夕又轉頭同玉蓉說話,彷彿剛剛那令他膽戰心驚的一瞥只是他的幻覺。
杜一鳴壓下了心頭泛起的不安,走進衙門之中。
杜一鳴一進去,便辯解道:“大人,內子只是一時激憤之下,所以有些口不擇言。還請大人原諒她一時的莽撞。”
他嘆了口氣,一副無論妻子有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他都能夠體諒能夠寬容的樣子。
楊李氏冷笑道:“我卻是從未如此清醒過。”清醒地認識到這麼多年的枕邊人是如此自私的一個人。她知道他心有顧慮,卻不認為有什麼顧慮會勝過自己妻兒的生命。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保護好自己的一雙孩兒,然後不讓楊一蒙和趙氏好過。
杜一鳴還想說什麼,但是遭受天花之苦的老百姓們可不買賬,有的甚至不顧這裡是公堂,直接一個臭雞蛋砸在杜一鳴頭上,砸得他滿頭都是散發著惡臭味的臭雞蛋。
“交出趙氏!”
“交出趙氏!”
杜一鳴也算是經歷過朝廷之上唇槍舌辯的場景,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在遇到這些根本不聽他一套套大道理的老百姓,他就算是口舌如簧也是沒有用的。
沒一會兒,就被丟得全身都是爛菜爛葉。這些人在丟的時候,還記得避開受害者楊李氏。
楊李氏更是直接距離丈夫好幾米,免得被一不小心波及到。
孫洪看著這失控了的畫面,忍不住用驚堂木拍了拍,“肅靜!公堂之上怎能如此喧鬧兒戲!”他唯一慶幸的是,自己距離這楊一蒙遠遠的,根本不懼怕被丟到,只是一想到等下清理工作——即使這工作輪不到他,孫洪還是忍不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