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啊!我的文文!……”
蘇盞連上前都不敢。
她怕自己會帶動韓母悲傷的情緒。
徐嘉衍摟著她。
葬禮結束的時候,韓母叫住了蘇盞和徐嘉衍,遞了一封信給他們:“這是文文留給你們的。”說完,又哭得悲天慟地。
蘇盞愣著接過。
徐嘉衍微微俯身,聲音低沉:“節哀。”
那封信一直到了美國才被開啟。
信封裡,有一枚草戒指和一封信。
草戒指是蘇盞送過去那枚。
信很短,只有潦草幾行字,簡簡單單。
“抱歉,喝不到你們的喜酒,這個送你們,想我的時候,多看兩眼。
蘇盞,別哭。
徐嘉衍,你照顧好她。
蘇盞你上次說過,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殉難者的生命,想我的時候,抬頭看看天,我都在呢,我要保佑你們。
長長久久,永生永世。
永不分離,永浴愛河。
一世情長,兩心不忘。
抱歉,一輩子那麼長,你們原諒我吧,我要去找他啦。
永別。
勿念。”
親愛的。
如果有來生,那就做一顆樹吧。
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
——
蘇盞到了美國第二天就見到了纏綿病榻的徐國璋。
身體瘦得只剩骷髏架子了,臉頰凹陷,面色難看得不行,蘇盞走進去之前,徐國璋已經戴上了氧氣罩。
單人間的病房裡只有他一個人。
徐嘉衍讓蘇盞坐在沙發上,自己出去找醫生了。
幾分鐘後,徐國璋醒過來,看見對面的蘇盞,一愣,反映了兩秒,他衝她伸手,嘴裡吱吱呀呀,話也說不完全。
蘇盞看著他一動不動。
徐國璋吃力地衝她招招手,蘇盞看著他,慢慢站起來,走過去。
那張臉,那副身軀,好像都已經變了一個人,連神態都沒了往日的凌厲。
老人纏綿病榻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別可憐。
他雙手顫抖,眼尾居然滾過兩行眼淚。
蘇盞坐到床邊,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徐國璋張張嘴,氣若游絲,顫著手按了鈴,有護士過來幫他換了氧氣管。
他再次張嘴,聲音抖著,“對……不起……我兒子跟我,不是……一起,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妹妹……你妹妹死後……我……那陣很……怕,我……意……識到自己錯了……我知道……說對不……起……沒……用,你……們……只會更……恨我……但別恨我……兒子……他是真的……喜歡你……這三年……他為你做了很多,我一直……沒好好……疼過……他,生了他,沒讓……他感……受到……愛,……他每……年都……會去……看蘇菡……陪她……說話……說你的……事情……我犯……的錯,不該……讓他……來替……我擔……對不……起……”
斷斷續續,他一直在說對不起。
蘇盞能聽到的也只有這些。
護士走過來,用英文告訴她,“不要說太久了,他現在說話吃力。”
“你別說話了。”蘇盞轉向護士:“您幫他把氧氣罩戴上吧。”
蘇盞走出去,徐嘉衍正倚著走廊抽菸,“晚上想吃什麼?我回去給你做。”
“你會做?”
“剛學的。”
她忽然說:“你一年去看幾次蘇菡?”
徐嘉衍愣了下,“兩次。”
蘇盞摟住他,“都說些什麼。”
他撣煙,不甚在意:“隨便說。”
後來有一年,蘇盞懷孕,清明徐嘉衍不讓她去,她就偷偷去,跟在他後面。
那年,似乎風特大。
謝山墓園的竹林裡都是呼呼風聲,她就站在後面,聽見墓碑前那個男人半蹲在蘇菡的墓前,聲音低低沉沉,隨著風,送進她耳朵裡,聲音悠遠彷彿從天邊傳來。
“你侄女快出生了,你姐懷孕脾氣變特差,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每天得開幾個小時的車給她滿城找她想吃的,孟晨說我不能這麼慣著她,都快成母老虎了。”
“她只有我,我不慣著誰慣著,我得慣著,我得帶你那份,爸爸那份,媽媽那份,一起慣著。”
“他們說我現在這樣一點兒都不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