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一點、一點、一點地透出厚厚的枝葉,投到他的臉上。
他擰了擰眉,時辰已到,池映梓卻並未出來,難道他要反悔?
他摁住腰上的長劍,起身,穩步往山洞邊走去。
洞中很靜,那隻小鹿走出來,站在洞口,看了他一眼,撒開四蹄往洞中跑。他猶豫一下,朗聲說道:“池映梓,我應約而來,請出來一見。”
沒人回答,甚至一點人聲都不聞。
他的心沉了沉,正要大步進去,小娃兒的哭聲驟然響起,他的步子更快,進去一看,只見顏千夏獨自躺在小榻上,一張小被滑落到她的腳頭,一頭秀髮從榻邊滑落下來,呼吸聲細長均勻,分明還在沉睡。
小鹿正在用角輕輕地抵著寬大的搖籃,搖籃輕晃著,小兒子正在裡面揮舞著小拳,哭得他摧肝斷腸
他快步過去,從搖籃裡抱出小兒子,仔細端詳著。
小東西長得不錯,眉眼非常像他,很強壯,看得出被照顧得很好,一雙大眼裡盈滿了淚水,每哭一聲,就往外急湧一次。
“別哭,兒子別哭。”他輕輕搖晃著,可是孩子哭得更厲害,他擰起眉,四下張望,卻沒發現池映梓和阿芷的身影,桌上倒是有一封信。
他走過去,開啟信,信中簡單的幾句話,
“雙生子,池安寧,慕容安定,你要善待她。”
他認得出這是池映梓的字,筆鋒蒼勁,看得出用了很大的力,他一定是心情極不平靜的,甚至手有些顫抖,所以字的落筆處有抖動的痕跡。
難道,舒舒生的是雙生子?那池安寧呢?池映梓把池安寧帶走了?那是長子,還是次子?他猛地扭頭,向那個大大的搖籃。
確實,沒有哪個小孩睡這麼大的搖籃,難怪有兩床小被,原來是一雙兒子。
可是池映梓怎麼能把他兒子帶走?
他快步奔出去,遠遠綽綽,只見天邊山脈起伏,太陽正灑出萬丈金光,灼到他的眼晴,小安定哭得更厲害了。
池安寧,去陪他島上過安寧的日子。
慕容安定,隨他和舒舒一起看安定的天下。
這對雙生子,開始了長達二十二年的分別。
年錦拎著一隻小貓頭鷹回來了,可明顯不順利,額頭上一大片青腫。
“大貓頭鷹抓的。”他捂著額頭,一臉懊惱。
若非家裡的夫人逼他以慕容烈為榜樣,疼老婆、聽老婆的話,不得隨意殺生沾血,他一定殺了那大貓頭鷹,烤了吃掉!
“皇上,池映梓那賊呢?”年錦四下看了幾眼,被他懷裡的小傢伙吸引住,湊過來看。“哈,皇上,這簡直和你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抱著。”慕容烈把孩子遞給他,他伸出手,手裡還捏著貓頭鷹的翅膀。
“放了吧。”慕容烈擰了擰眉。
年錦怔了一下,還是依言放了貓頭鷹,小傢伙蹣跚走了幾步,咕咕叫了起來,驚恐失措的。
洞外,大貓頭鷹撲扇翅膀飛到,一家三口團聚了。
像他們一樣,一家人團聚了!
慕容烈把顏千夏穩穩抱起,他看出來了,池映梓給她服了藥,所以他進來,她都毫無察覺。
他不知道池映梓為何這樣做,是怕舒舒不許他帶走孩子,還是怕舒舒不肯棄他而去?
或者,都有吧?
又或者,是池映梓無法向她道出實情。
他一定是極捨不得的,所以才在這裡枯坐一夜?
他低眸,看著榻邊一雙腳印,或許池映梓還哭過了,所以那腳印邊有些溼跡?
孩子的東西都沒有收,他們都知道,隨他回去之後,她和孩子都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可那個他沒見到的長子呢?和小安定是長得一樣嗎?哭聲是否也這樣響亮?是否也很強壯漂亮?
他已經無法再強求池映梓多做什麼,誠如年錦回去所說的那一切,他的命都是池映梓的命換回來的!
抱起顏千夏,他穩步走出山洞。
就在山洞外,他半年前曾為輕歌夫人建起了衣冠冢,可他萬萬沒有想過,池映梓和顏千夏會在五個月前重返此處,他們錯過了一次機會。
不過,從今往後,他和她再不會錯過。
他有龍珠護體,從此是不死之身,而舒舒早被從輪迴簿上除,上天和黃泉都不收,他和她,要一直一直這樣走下去了。
或許到乏了的那一天,他會和她一起化成灰塵,化成煙,化成風,一起長眠於這青山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