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慌啊!
即便是到了今個兒; 她這具身子骨也不過才滿十六週歲; 儘管因著俞傢伙食比村裡尋常人家要好一些; 可年歲擺在這裡,又不是單純的吃好喝好能彌補的。虧得她有靈泉在手,哪怕也有偷摸著給展易喝一些,可絕大部分還是進了她的嘴裡。
細心調養了將將一年半的時間; 加上中間她也有儘可能的避孕,然而事實證明,即便是安全期那也不是絕對安全的。這不; 她還是揣上了。
向來規律的月信遲遲不來時; 她已經有所感覺的,可因著月份小,偏如今又是寒冬臘月的; 她既沒法自己斷定; 又不可能趕到山下尋大夫。思來想去; 她還是先決定再將養幾個月,橫豎這年頭也沒啥產檢; 安生養著,等來年開春化雪以後,再下山看大夫也不遲。
然後; 她就將這事兒告知了展易。
展易足足懵了有小半刻鐘。
這年頭可不崇尚所謂的丁克,除非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沒有姑娘願意嫁過來,不然多半都是到了年歲就娶妻的。再之後,自然是順其自然等著媳婦兒懷孕生子,生完一個再一個,直到懷不上了為止。
在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個想法的大環境下,展易也有這般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不過,他比尋常人好的一點就是,因著早年的那些經歷,對於妻兒,他是有著不小的期待,卻更多添了一份感恩之心。
比起先前孑然一身的時候,如今的他有媳婦兒在旁,每日回家時,走在歸途上就知曉有人在家裡等著他。
溫馨,美好,有一種期待多年終於得償夙願的感覺。
也因此,即便小媳婦兒嫁給他有一年半時光了,依然沒能帶來喜信,他也並不覺得焦慮。日子總歸是越過越好的,孩子嘛,總有一日會來的。而在這之前,他只想多多的打獵攢錢,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
結果,冷不丁的,俞小滿衝著他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展郎,我好像懷孕了。”
多直接啊,直接到完全連一丁點兒轉彎都沒有,就這麼把事實“咣噹”一下砸到了他面上,懵得他有那麼一瞬間,腦海裡一片空白,彷彿徒然失去了言語能力。
當然,過了小半刻鐘,他還是緩過神來了。
“滿娘你……”下意識的開了口,可他卻不知曉究竟該說什麼。高興嗎?那還用說!可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因著展母幼時過得不好,身子骨很是有些羸弱,生下展易後,更是一年裡頭有半年都是歇在炕上的。也虧得後來展父將她和展易一併安置在了村裡,安定的環境和醫藥,總算是叫她的病情有了好轉。可也正因為這些原因,展易是獨子,他沒有見過母親懷孕時的情形,且展家出事時,他雖然年歲也不算小了,卻還不到娶妻的年紀,自然也沒人同他說這些事兒。
所以,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呢?
頭一次,他覺得是不是自己也該學他爹一樣,在村裡買地置產,起碼蓋兩間瓦房,也好方便小媳婦兒待產生子。
即便再怎麼不瞭解女子懷孕生產的情況,他也明白最好是離大夫、產婆近一些比較好。再不濟,有親眷在旁也好。又想起他那丈母孃,雖說先前待滿娘不好,可應該會願意搭把手吧?
展易越想越心慌,皺著眉頭看向小媳婦兒那尚未顯懷的腹部,愈發不知曉該說什麼才好了。
俞小滿一臉詫異的望著他:“展郎?”明明感覺他很高興的,怎的一轉眼又愁上了?
莫說相處了這般久後,俞小滿自認很瞭解展易,其實就算不了解好了,這年頭的人幾乎沒有不喜歡孩子的。多子多孫嘛,哪怕是格外重男輕女的人,在得知媳婦兒懷孕之後,那也只有高興的份兒,至於能高興多久,那就隨緣了。
終於,展易緩過了神來,認真的看向俞小滿:“滿娘,要不我揹你下山?冬日裡是不方便蓋房子,可大不了咱們學二舅哥那樣,跟人家借房子住。只要等到開春化凍了,咱就立馬買地蓋房子。”
田產這玩意兒不好買,主要是得先有人賣,才能買到手。這幾年年景都不錯,除了突遭橫禍的王癩頭家,其他人家就算過得不富足,起碼也不會到需要賣地的份上。即便是像王癩頭家那樣的,人家不到快餓死,也不帶賣田產的,就是要賣,也是先緊著親眷的。
可若是蓋房子的地,那就容易多了。隨便挑個沒人的地兒,也不需要多大,有個三五分地就成了,回頭只需選好了地方,同里正支會一聲即可。當然,錢還是要付的,可這種地,卻是比水田旱地便宜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