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自個兒心裡都有數。”俞家老二悶悶的道,“就找個村裡的姑娘,勤快能幹會過日子不是挺好的?可你知道阿孃給我找了個什麼人?她差點兒沒害死我!”
這話確實有些出乎俞小滿的意料,她下意識看了展易一眼,後者投給她一個無辜的眼神,顯然就算同去了一趟鎮上,可對於過年期間俞家發生的事兒,他仍是一無所知。
“她給你找了什麼人?”俞小滿只得繼續詢問道,心下卻嘀咕開了。
俞母這人雖更為在意長子俞承嗣,可平心而論,她對於另兩個兒子也是很不錯的。跟遲早要嫁出去的閨女不同,這兒子呀,哪怕將了娶了媳婦兒生了娃兒,一樣都要孝順她,哪怕不考慮幸福的問題,單就家庭和睦來說,她也不能坑了親生的兒子。
說不通呢!
好在,俞家老二並不打算賣關子,在長吁短嘆了一陣後,老老實實的將這事兒托盤而出。
憑良心說,俞母真沒想坑他,哪怕她私心認為自家二小子比不得大兒子,可比起旁人家的小子卻要強上千倍百倍。抱著這樣的想法,俞母愣是沒瞧上村裡任何一家的閨女,而是將眼光放得更高更遠。
“……她給我挑的是下河村馮家的姑娘!!”
俞家老二滿臉悲憤的控訴道:“我就不說旁的了,單一點,那姑娘是家裡獨一個閨女,家中有超過五百畝的上好水田,旱地那就更不用說了。這樣的人家,能看得上我?!”
呃,還真看不上。
儘管真話很傷人,可俞小滿沒法昧著良心安慰她二哥。要知道,這年頭家境就是按著田產來分檔次的。
像貧民,也就是家務恆產者,這些人多半都是靠著賃旁人家的田維生的;好一點兒的,家裡有三五畝薄田,只要別倒黴攤上災荒年,餬口度日還是不成問題的;再往上,比如俞家這種,有水田五畝、旱地十畝,至少在小青山一帶屬於比較富裕的人家了;哪怕更好一些的,像里正家裡,也不過區區二十畝水田。
擁有超過五百畝上好水田人家的獨生閨女……
不得不說,俞母這眼光也真是高得離譜。
俞小滿格外同情的瞅著她二哥,這當孃的眼光高,想來當兒子的該沒少被嫌棄吧?尤其這大過年的,人們都忙著走親訪友,哪怕她沒親耳聽到,也能大致的想象出來會有哪些閒話。女子高攀尚有人眼紅,男子若是想吃這絕戶財,只怕能被人戳斷脊樑骨。
這廂,俞小滿剛想出言安慰兩句,那廂,展易忽的開口問道:“那在鎮上,你躲什麼?”
“能躲什麼?躲馮家的人啊!人家獨一個姑娘,疼的跟個眼珠子似的。咱們家倒是好,厚著臉皮上門求親,只差沒叫人拿棒子打出來!哎喲,妹子你是不知道,你哥我這年過的喲,好幾次差點兒把小命給丟了,就怕冷不丁的蹦出個馮家人把我給揍了。就算人家揍了我,我也沒話說呢,都是阿孃坑我,她還覺得自個兒沒錯,說他們老馮家看不起咱們家。可人家憑啥要看得起咱們家呢?我哪兒配得上人家!”
俞家老二心裡苦啊,就跟吃了黃連似的。
這滿村子的好姑娘哪個不巴望著嫁給他,完全可以在裡頭挑個勤快能幹的當媳婦兒,怎麼就非要舔著臉上門去求人呢?關鍵他真不覺得自己配得上人家。
“算了,天色不早了,我先下山吧。好歹今個兒也在外頭跑了一圈,先前我連家門都不敢出,就怕碰上老馮家的人。”
俞小滿真不知曉該怎麼安慰他了,只又給他拿了些吃食,叫他路上吃也成,回去當夜宵也成,多少能撫慰一下受傷的心。
自然,下山仍是要展易給他送到安全地帶的。只是有了這事兒打岔,甭管是紅燒肉還是養個狗崽子之類的,都被忘了個一乾二淨。倒是展易,在路上勸他二舅子想開點兒,人有夢想是好事,萬一老天爺睡懵了叫他如願了呢?又約定了次日一早還進村,把剩餘的家舍也拉上山。
俞家老二一口應承下來,之後在小青山外圍倆人分開了,他索性將妹子給的吃食,一路走一路吃,在進家門前,吃了個底朝天,丁點兒都沒給剩下。
呼,心情彷彿真的好了點兒,就是肚子撐得慌。
次日早間,展易再度下山來找他,二人一道兒將餘下的家舍一併送上了山。而這回,他總算是尋到了機會,偷摸著跟他妹子說:“趕緊把那騷狐狸宰了吧,這都成精了,那可是狐狸精啊!專門勾引爺們的狐狸精!!”
俞小滿沉默半晌,最終還是不曾殘忍的道出真相,而是選擇繼續拿吃食堵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