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蘇禾便隨口道:“嫂子,我也不怕你笑話,我要找男人,起碼是有文化,有工作的,咱們十里八鄉的泥腿子,我都不願意。”
楊嫂子倒吸口涼氣,她心直口快,當即就說:“你想找那樣的,人家可不一定能看上你啊!”
蘇禾沒覺生氣,反而笑道:“我知道,那就找能看上我的!”
楊嫂子被蘇禾這番話給驚到了,起先不是沒嘀咕她眼光太高,不過轉念又想,哪個找男人不想往好了找?
城裡頭婚的小夥不一定能看上她,那些有再婚想法的,總有幾個靠譜的!
楊嫂子把這事擱在了心上,一日跟徐老五婆娘結伴下地打豬草的時候,就順嘴提了下,哪知趕巧,徐老五婆娘也在給蘇禾留意,說是她男人叮囑的。
“我仔細琢磨,咱們也沒啥沾親帶故的城裡親戚,要我說。。。嬸子,哪天你家五叔去城裡開會,保不準就能碰上有糧叔,他在城裡關係多,託他給留意下唄,再說了,小禾可是他侄媳婦,比跟咱們關係親!”
這話可點醒了徐老五婆娘,連拍大腿道:“我看成,他徐有糧的侄媳婦,讓徐有糧操心去!”
。。。。。。
距離地震過去已經有些時日,那些發放口糧、預防瘟疫、安排失孤人口的善後工作也相繼完善。月底的工作總結會上,徐老五代表紅旗公社向縣委彙報受災和災後恢復情況。這趟來縣城,他沒碰上徐有糧,倒是瞧見了同樣來彙報工作的徐立冬。
心思一動,開完會,徐老五尋機會遞了根菸給徐立冬,趁抽菸的功夫,把想給蘇禾找個男人的事提了出來,又臊著臉打聽道:“大侄子,你周邊有合適的男同志不?二婚也成,要是有。。。給侄媳婦說個媒咋樣?”
徐立冬聞言,愣在原地,直到指尖的煙燙到了手,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是滋味的問:“她要找男人?”
“瞧這話說的。”徐老五笑呵呵道:“侄媳婦雖然是咱們老徐家的童養媳,可她男人春來死的早,她又年紀輕輕的,咋就不能再找一個了!就是我這侄媳婦頭難剃,一般泥腿子二流貨都看不上,非要找城裡人,還得有文化有工作的。。。”
徐立冬聽到這兒,也不知為何,腦中忽得閃過:我就是城裡戶口,上過學,也有工作。
可惜徐老五就算把全天下男人給想了遍,也不會想到徐立冬這個大伯哥,這會兒更沒注意到他神色,兀自說:“最好人踏實忠厚,不要花裡胡哨,能善待侄媳婦最好。。。哎,大侄子你快想想,周邊還有合適人不?要是給她找個公安同志那就更好哩!”
徐立冬原本就心不在焉,待聽到徐老五說“給她找個公安”,心裡那股不痛快竟怎麼都壓不住了,含糊推脫道:“他們都有婆娘。。。五叔,我還有事,先走了。”
丟下這句,抬腳便走,起先還四平八穩,到後來越走越疾,臉更是臭得厲害。
徐立冬記得十分清楚,不久前她明明說過,帶秋來過日子挺好,沒想過再嫁這種話,怎麼又忽然改變了主意?是日子太苦過不下去了,還是她其實是看上了哪個男人,叫人介紹不過是個託詞,只是想等機會合適,再叫徐老五保個媒,好名正言順?
徐立冬越想越覺得可能是這樣,一下子竟堵得不成樣了。
她年紀小,容易識人不清,碰上的又是婚姻大事,自己怎麼說都是她大伯哥,算她半個長輩,總要去問個清楚。
這樣說服了自己一番,第二天趕早,徐立冬騎車回了趟鄉下。
。。。。。。
蘇禾怎麼也不會想到,她不過隨口堵楊嫂子的話,竟兜了這麼大個圈兒,最後傳到徐立冬耳中。
今早,她起床後照舊挑了扁擔,去村頭的壓水井前壓水。剛把兩桶水壓滿,見在她家做工的李如意過來了,憨笑著說:“大妹子,我幫你挑水。”
說完便從她手中拿過扁擔,又把剛從供銷社買的零嘴連帶一盒雪花膏,一股腦塞給她,黑黑的臉出現了絲紅暈,含糊道:“零嘴給秋來買的,那個雪花膏。。。是給你的。”
蘇禾嚇了一跳,頓覺雪花膏燙手異常,趕忙還給李如意,說:“零嘴我收了,雪花膏我用不到,給我浪費了。”
“小禾妹子,你拿著,我沒婆娘,更用不到。。。”
蘇禾正要開口,視線越過李如意,忽然瞧見離她不遠的生產大院門口,徐立冬單腳撐地騎在腳踏車上,正往她這邊看,那神情,彷彿帶了極大怨氣。
李如意並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全部心思都撲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