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含嫣一次合離一次喪夫,因父親高千正的寵愛,如今回到高府仍是嬌女兒一樣的養著。她自來是個無論心裡如何面上都善的不能再善的主,此時滿臉柔柔的笑站在宋府門外高高的青松前,身披裘衣手戴貂毛袖筒,腳上卻不過薄薄一雙繡鞋,遠遠見晚晴乘車而來,便迎上前笑道:“如此寒天要勞妹妹走一趟,姐姐心中真是掛意不去。”
晚晴雖是個直性,但與人虛以尾蛇卻也不是不會。她笑著接過高含嫣的手無聲上下打量一番,笑說:“卻是勞累姐姐如此寒天在外等我,只怕您的腳都要凍透了。”
高含嫣混身上下皆是窮絕天下的奢物,只那護手的整貂袖筒,就比當年伏罡贈予白鳳的那隻紫貂還要名貴,如此富貴妝身,腳上卻不過薄薄兩隻繡鞋踏在雪中,也不知她這番打扮是要給誰看。
兩人相攜進宋府,宋府夫人並少夫人黃寧早早就在儀門內等著,見晚晴進門上前便禮道:“伏知事家的夫人下降,我等卻是有失遠迎。”
伏罡是涼州舊人,一入朝便是從二品的大員,又與皇帝意氣相投彼此親厚,這宋汝謹本就是個愛投機取巧往上攀爬又無學識無能耐的主。他能在朝權更迭之極爬到高位,也全賴高含嫣與父親高千正的一力提攜。
那宋夫人與丈夫宋汝瑾一般皆是最會迎風失舵溜鬚拍馬的,如今晚晴妻憑夫貴,還未進內便一力叫高含嫣肘著受了宋府婆媳兩個結結實實一番大禮。黃寧一路請著晚晴與高含嫣到內院上房東梢暖閣中,謙讓了一番高含嫣與晚晴兩個坐到背靠窗子的小榻床上,黃寧便與宋府三個小姑子坐在下首圈椅上相陪。
才坐下吃了幾盅茶,陸陸續續又來了幾位年約十五六歲正值說親年級的小嬌娥們在前廳並坐廳暖閣間穿行。黃寧打發婆子們將幾位嬌娥們支到了外頭才笑著說:“我們是個窮家院子不大,比不得高姐姐財闊氣粗,卻也有處小園子,園子裡種著幾株梅花,如今臘梅正開,恰家中幾個小姑漸漸以了要嫁的年級,一來想替她們相個好郎君,二來咱們也置些茶酒賞梅吟詩,也是不辜負花期的意思。”
高含嫣接過話笑著說:“常聽伏罡贊說自家夫人才貌並重,黃寧你只說吃茶喝酒看看梅花我是願意的,若說吟詩作對,咱們那裡比得上伏夫人,沒得叫她笑話了去。”
晚晴心道我認字也不過這兩年的事情,什麼時候能稱得上是才貌並重了?
再伏罡歸京還不到一月功夫,或者因為中書令高千正的原因見過幾回高含嫣,但以其性子忖度,也不可能在高含嫣面前說自己才貌並重。由此一句,晚晴便認定高含嫣是在說鬼話。是要搭塊高板叫她踩上去再抽掉,摔下來好叫人笑話自己。
高含嫣這替人戴高帽奉承起來再抽掉板子叫人登高跌重的功夫,也只有在魏芸那種直性人身上才施展得開來。晚晴出身鄉野為人誠實又是個深知自己斤兩的,自然不會叫她一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她笑著擱下茶杯說道:“我便讀書識字也不過近幾年,詩詞的門在那裡尚還沒摸著,黃姐姐快莫要取笑我。既今日是要替幾位小閨秀們相好郎君,我們這些已成年的婦人怎好搶她們風頭,我看咱們坐著吃吃茶看著她們樂,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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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預告明天小村婦讓不但要跌破高姐姐的眼球,還要讓朝中大臣們都傻眼。誰說我們罡哥只貪皮囊不重德性,哈哈。
☆、第77章
貴夫人間的應酬,大略都是說著客套的話彼此奉承。晚晴輕鬆避過吟詩作詞這一項,便將自己放到了安全位置。可高含嫣卻不這麼想,她早就著竇五打聽過,知晚晴是個兩眼一抹黑大字不識徒有副妖豔皮囊的蠢婦,今日請她到此也全為要叫她在大廳廣眾之下出醜,又怎會容她躲滑?
雖黃寧一再謙稱,果真見到宋府一院子怒放的寒梅時,晚晴心中還是驚歎不已。一眼望不到頭的大花園中,一株株臘梅鵝黃躍然枝頭,紅梅點點叫蒼枝映著越發嬌豔無比,更有極名貴,只能在南方生長的幾株盆栽綠萼梅此時開在暖意融融的花廳中。
這花廳約有兩層樓高,進內一眼望不到頭,其中還溫培著許多四季花卉,雖如今不是花期,卻也綠意紛呈於形樣別姿的花盆中做景。花廳引有微溫的活水串流,更有鵝石圍築起一叢叢的竹子、闊葉芭蕉等南方才有的綠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