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把自己當成外人,抖摟著那一副枕頭套,站在樓梯處一連拍打了好幾下。
“叫誰狗蛋呢?”
這個稱呼幾十年都沒有人叫過自己了,雖然是小時候的乳名,但現在聽著也有些刺耳。
“你要住,我可以在大西北給你安排一套房子,再給你找幾個傭人,保你吃喝不愁,舒舒服服的頤養天年,別來我家。”將手裡的茶杯磕在桌子上,被他這一句話氣得他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吵吵著就要往樓梯那走。
隔著一道牆,爺爺沒看到遲騁彥憤怒的表情,把枕頭套搭在手臂上,他還是和剛才一樣的平靜。
“我說了,我來不是找你要錢的。”
快步走到樓梯前,遲騁彥伸出的一根手指,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一個億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加一個億?!”
他實在是不想看到這個拋棄了自己幾十年的老爸,只要能讓他離開,敲|詐自己也就忍了。可是剛才在房間裡,遲騁彥幾乎把所有的條件全都列出來了,爺爺仍然無動於衷,從頭到尾都是一句話:我不走。
這是做生意常用的手段,無非就是等著遲騁彥繼續叫價。可現在,遲騁彥已經繼續往上叫了,他還是不接茬。
他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還真是沒人能知道。
兩個億,對爺爺這樣的莊稼人來說,這可是幾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數字,可以說是這輩子他都沒有辦法想象的高度。
但就算是面對這樣的數字,他也只是冷笑了一聲,寫滿滄桑的臉上沒有任何觸動。
“記得我的牙膏和牙缸,明天我要用。”說完這句話,爺爺就扭臉走回到客房,只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遲騁彥對他的怨念,遲微微是最能夠理解的。
換做是自己,假如在另一個世界的舅舅和姥姥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也不可能輕易地接受。
“爸,爺……他以後都要住在家裡了嗎?”
“不可能!咱們家不歡迎他,明天我就讓他搬走!”遲騁彥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減弱。
說起來這一天都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被爺爺這麼一鬧,姥姥原本最好的生日都被攪得一團亂。幸好回家後,有賀琰留在那裡處理剩下來的事,才省了自己不少的功夫。
“叮~”
餐桌上,正在吃完飯的遲微微收到了一條賀琰發來的訊息。
——一切都處理好了,你那怎麼樣?
每次看到賀琰的資訊,遲微微的嘴角都會翹起一抹笑容。
放下手裡的筷子給他回信,坐在旁邊的遲騁彥倒又把臉繃起來了,“又是那小子給你發的訊息吧?吃個飯都不能讓你好好吃嗎?”
遲微微扭頭看了他一眼,這才放下了手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人家是幫我處理姥姥生日的事,我當然要好好謝謝他了。倒是您,不是說在中東嗎?怎麼今天出現在宴會上了?”
腦子裡全都是自己老爸的事,遲騁彥把這件事給忘了。今天出來的太著急,竟然忘了想一個搪塞的理由。
現在,看著女兒鷹一般凌厲的眼睛,他瞬間就沒了剛才的霸氣。反倒怯懦地低下了頭,咀嚼著盤子裡的兩根油菜葉。
“我,我其實早就回來了,想給,給姥姥一個驚喜……”
——
公司的事情很多,前幾天遲騁彥都不在公司擠壓了不少的檔案需要處理。
一大早,他就慌里慌張地準備出門。
走到客房的門門,只看到了爺爺帶來的兩隻蛇皮袋,還有丟在地上的一隻裝滿垃圾的袋子。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呵,看樣子他是真不打算走了。遲騁彥這樣想道。
不急,等他今天晚上回來,說什麼都要把他給趕出去!
上午九點半,睡得正香的遲微微被一股焦糊味燻醒。
味道是從窗戶外面飄進來的,一睜眼,就看到黑乎乎的濃煙從視窗飄過,好幾縷黑色都鑽進了昨晚沒有關上的窗戶縫。
“噼噼啪啪”的木柴炸裂聲像鞭炮一樣,一聲接著一聲,隱約還能夠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趴在窗戶上,可以看到爺爺就蹲在院子的一角,而劉媽正拿著一沓報紙當成簡易的扇子在那又吹又扇。
“哎呀,這不讓點火,會被人投訴的!”
“我做飯吃,憑啥投訴我?”
“您要吃什麼跟我說,我給您做,你快把您的火給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