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安寺正是熱鬧的時候,馬車晃晃悠悠到達護安寺後山時,已經過午。
田氏不在,去寺裡祈福了,柳氏和紀唯一起出門去了,不知是去了林子里納涼還是去了護安寺前面的街上湊熱鬧。
紀桃和林天躍抱著軒兒在院子裡面面相覷。
秀娘似乎也挺喜歡住在這裡,滿面笑容,試探著道:“夫人,午後無事,奴婢能去前面逛逛嗎:”
她也是知道紀桃一家人都不喜他們近身伺候,還有就是紀桃看起來冷清,其實最是好說話。
果然,紀桃不在意,“去吧,別耽誤了給我娘她們做飯。”
秀娘歡喜的離開了。
空蕩蕩的院子裡,涼風習習,紀桃提議,“來都來了,既然找不到人,我們也去逛逛吧?”
林天躍自然無異議,兩人坐了馬車去護安寺大門前,果然熱鬧非凡。
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應有盡有,還有雜耍賣藝的,也有許多小攤子賣些吃食,不 過,無一例外都是素食,一點葷腥都看不到。
紀桃和林天躍匯入人流,軒兒最喜歡人多,周圍又有許多好看的好玩兒的,他興奮得咿咿呀呀,卻是沒有人能聽懂。如果他慢慢說,紀桃還能聽懂個大概,比如此時,他指著人家扛在肩膀上的冰糖葫蘆,歡喜的道:“娘……”
紀桃失笑,上前買了兩個。
大半個時辰後,兩人看著前面熱鬧的人群,“我們回去吧?腿有點酸。”
林天躍失笑,他似乎根本就不累,抱著軒兒很輕鬆的模樣,“走吧,爹孃他們應該回來了。”
兩人掉頭往回走,紀桃發現,裡面還有些乞丐。
乞丐在京城是很稀少的,最起碼京城內外城都看不到。城外才有,護安寺離京城那麼遠,有也正常,但是紀桃看到的面前這個人,腳下頓住了。
池長安。
池長安坐在不遠處的書案前,面前擺著筆墨紙硯,和當初何然當街作畫一般無二,他身後也掛了好些畫,畫工粗糙,卻還是有人坐在他書案前一動不動讓他作畫。
本來看到這個人,紀桃應該轉身就走才對,她之所以沒離開,是因為看到了池長安的腿,書案下池長安的腿不自然的扭曲著,根本就已經斷了。
不過,她也只是掃視了一眼,就拉著林天躍離開了。
“他怎麼了?”紀桃低聲問道。
林天躍搖頭,“不知,不過聽說今年入貢院參加會試的舉子若是被抓到作弊,會被取消舉人功名,倒是不會入獄,只是會……被打斷腿丟出來,”
紀桃瞭然,池長安的腿,多半就是這麼來的。要不然他一個舉子,可沒有人敢對他動手,本朝有律法,對舉人動手,和對朝中官員動手一樣,一律重懲。
“倒是個能屈能伸的。”紀桃暗暗嘀咕。
林天躍失笑,“我想過找人揍他一頓,沒想到他自己作死,敢在會試作弊……”
他搖搖頭。
這種人,不必理會他,他就已經將自己弄死了。這裡是京城,可不是大遠縣。
回了後山,田氏已經回來了,一身寬大的素衣,靠近她時能聞到濃郁的檀香味。
看到紀桃他們,她很高興的伸手去抱軒兒,躊躇半晌,她突然道:“桃兒,你說……我能不能請尊觀音菩薩回去?”
紀桃訝然,沒想到田氏越來越喜歡祈福了。柳氏和紀唯不也和她一樣住在這裡,此時都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去了。
看著田氏眼中的希冀,“娘,只要您高興,請就請吧。”
聞言,田氏更加歡喜,將軒兒遞給林天躍,回身進屋,很快出來,手上拿著三枚小小的平安扣。
白皙帶著細紋的掌心,託著三枚小小玉扣,捧到紀桃面前,“這個,我給你們求的,圓玉法師親自開光的,你們能不能帶上?”
她語氣間,對圓玉法師頗為尊崇的模樣,紀桃伸手拿起一枚給軒兒戴上,又拿了個自己戴上。
田氏果然更加高興了。
柳氏和紀唯從外頭回來,看到軒兒也很高興,不過此時時辰不早,紀桃和林天躍已經要打道回府了,柳氏很是不捨,又磨纏了半晌,才送他們出門。
馬車裡,林天躍看著軒兒胸口的玉扣發呆,低低的聲音混合著馬車輪子摩擦的聲音傳來,“桃兒,謝謝你。”
紀桃一愣,眼神落在軒兒的平安扣上,笑道:“娘也是一片心意。說起來,自從娘去年到了護安寺,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林天躍的嘴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