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得等到福臨百日過了後,他的那幫妃嬪要麼移往慈寧宮陪伴還在養病的太后,像靜妃這種身份比較特殊的,也得好好考慮是留在宮裡養老,還是送回蒙古草原去。
因著先帝的妃子還都留在宮中,博果爾自然不好同她們打交道,可這群女人佔著各處宮殿,他自己的妃嬪皇子不好挪進來,便只帶著赫舍里氏和長子德瑟勒克暫居宮中。
也幸而福臨“死”前已經廢了元后,坤寧宮空缺,赫舍里氏得幫著他安撫哭天搶地的先帝妃嬪,還得去慈寧宮向孝莊請安陪侍病床,這幾天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夫妻兩個在午膳時好歹抽了個空見了一面,赫舍里氏不等他問,便道:“皇上,太后娘娘聽聞先皇的噩耗,這幾日情緒一直非常激動,連太醫開的藥都不肯喝了。”
她說完後揣度了一下博果爾的神色,補充了一句:“皇額娘和我倒是都在勸娘娘寬心,可惜效果不大。”
博果爾成了皇帝,那娜木鐘自然就是名正言順的聖母皇太后。赫舍里氏以往和博果爾都得稱呼孝莊為“皇額娘”,可現在其親額娘也成了皇太后,赫舍里氏當然知道博果爾跟孝莊非但不親近,甚至還有怨仇。
所以她才特意耍了個小心眼,稱呼孝莊為“太后娘娘”,叫娜木鐘則是親親熱熱的“皇額娘”。
博果爾聞言倒是笑了一聲,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尖,沉吟了一下,方道:“百善孝為先,等忙完了這段時日,朕自會去孝敬皇額娘。”
笑話,前面都有福臨這個糟糕透頂的榜樣在前了,他都不用做得太假太過分,只要裝裝樣子,面上做得過去,比起連親母都給氣病了的福臨,他這個能真心侍奉兩宮太后的皇帝,自然能引得天下人交口稱讚。
好名聲是花力氣刷出來的,那幫子讀書人的舌頭能殺人,他本身來路有一點不正,當然得小心行事。
這可不是孝莊樂意不樂意成為他刷孝子名聲的問題,莫非她還以為到了現在她的手上還能夠有選擇的權利?
他說完看赫舍里氏還有些摸不清頭腦,便微微冷笑了一聲,提點道:“皇額娘並不是這樣認不清現實的人,她此番捏腔拿調,不過是想最後為她的兒子討幾分福利罷了。”
孝莊的意思很明確,宮裡原本伺候的人可是都見識過浩浩蕩蕩的大軍逼入宮中的場景,更何況是她呢?她不能動的是身體,頭腦卻還是清醒的。
為了她的兒子,孝莊試圖跟博果爾談判,她可以強忍著屈辱苟延殘喘地活著,活到博果爾榨光了她的每一絲剩餘價值為止。
她唯一要求的就是博果爾不要傷及福臨的性命,好歹留他一條活路。
孝莊想的很好,她覺得這算是一條對彼此都有利的法子,好歹福臨也是博果爾的兄長,現在更是如同待宰的豬玀一般毫無抵抗能力,他要是還有點人心人性,就不該把事情做得太絕。
但是博果爾對這條雙贏的方案根本就不感冒,當皇帝圖的不就是隨心所欲、萬人之上的快感嗎?要是還瞻前顧後,顧忌這個顧忌那個,這個皇帝當得還不夠憋屈呢。
他享受執掌天下的權力慾,也享受報仇雪恨的暢快淋漓,比起跟孝莊合作來,博果爾更樂意看到她下輩子都活在無盡的痛苦和仇恨中。
他恨了這麼多年,很樂意看到仇人幫他把這個力氣活繼續下去。
博果爾微微一眯眼睛,想著等見了孝莊,可得好好謀劃一下應該說些什麼,又問赫舍里氏道:“先帝的那些妃子們是怎麼想的?”
“寧愨妃想要在慈寧宮侍奉太后……靜妃則想著,最好是能夠回到草原去。”赫舍里氏輕聲道。
寧愨妃就是福臨過繼出去的次子福全的生母,橫豎兒子已經被過繼出去了——寧愨妃剛聽到訊息時哭得差一點瞎了眼睛,此時想起來卻覺得慶幸萬分。
兒子如今成了安親王一脈的嗣子,安分守己地過一輩子,最起碼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皇上就算為了自己的名聲,也會厚待他,更別說還有親王尊位,子孫後代都跟著享福。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此時福全還頂著一個先皇次子的名頭過活,那該是什麼場景,怕用不了幾年,在成年前肯定就“突發疾病”,被人給暗害了。
博果爾對於寧愨妃的選擇也沒有異議,但聽到靜妃想要回到草原,卻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遲疑道:“她畢竟曾經是先帝的皇后,還是唯一的皇后,真要是送回草原,怕有人會議論朕苛待先帝后妃。”
畢竟董鄂氏對外宣稱是得了福臨駕崩的訊息後,悲痛過度,吐血身亡的。博果爾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