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福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現在已經有點瘋魔了,只要聽到博果爾的名字,第一個念頭就是痛罵一句,所以根本就沒有多想,冷笑道:“天若要其亡,必先要其狂,他就這麼不停地作吧,早晚有一天要自食惡果。”
他的話音剛落,德二還在揣摩著如何用比較委婉的話稍稍附和他一下,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其中有兩道很輕,應該是董鄂氏和德九,另外一道踩得很沉,那一定是他家主子爺了,德二知道博果爾走路時非要重重踏在地上。
福臨也聽到了腳步聲,但是他就沒有德二這樣的本事了,還以為是董鄂氏自己回來了,當即眉頭一皺,不悅道:“怎麼回事兒,朕都跟她說過了,朕跟你說話時,不准她來聒噪!”
這句話剛說完,破敗的小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福臨一臉不耐煩地正想斥罵幾句,扭過頭去看了一眼,詫異萬分地發現來的竟然不只是董鄂氏,還有博果爾。
他在短暫的愕然過後,心頭的萬般怒火都湧了出來,罵道:“畜生,你來幹什麼!”
福臨罵完,就見那個太監受驚一般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給博果爾請安,頃刻間已經嚇得瑟瑟發抖,滿臉都是冷汗了。
福臨這才明白過來,一顆心直直地沉了下去——這太監乃至他身後站著的蘇麻喇姑和孝莊,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了,現在卻被博果爾逮了一個正著,他固然是沒有性命之憂,可這個太監可就完蛋了!
這樣一想,福臨也不敢如剛才那樣猖狂了,木著臉道:“你想幹什麼,只管衝著朕來好了,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他一邊說一邊擺出大義凌然的模樣,其實福臨心中也很清楚,博果爾要是想殺他,早就殺了,根本就不會拖到現在,這人就是想讓他活著,藉此來折磨他。
沒想到這句話說完,博果爾盯著跪在地上的太監,竟然露出些許詫異的神色來,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董鄂氏道:“你千求萬求,費了那麼多功夫,託了那麼多人,把口信捎到朕那裡去,就為了給朕看這個?”
董鄂氏聽他果然要讓自己來說,便知自己所料得不差,她對博果爾來說,還是有作用的,可以一遍遍地來刺激福臨。
她都已經打定主意要踩著福臨上位了,到了緊要關頭,當然也不會臨陣退縮,露出傷心失望的神態來,低聲道:“妾身這段時日,看到他二人來往密切,怕是有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才告知皇上,免得您被奸人所害。”
董鄂氏這番話說出來,福臨整個人都懵了,他呆呆地看了董鄂氏好久,仿若是第一天見到這個女人,半晌後才顫抖著嘴唇道:“你……你出賣朕?”
他這次沒再如同以往一般歇斯底里地叫嚷,聲音壓得很低,尾音都向上揚起,說話走調,足以聽得出這事兒對他的打擊之大。
要是福臨再跟瘋子似的大喊大叫,董鄂氏正好可以露出一副被傷害的模樣嚶嚀而泣,看能不能惹得博果爾心憐。
可福臨竟然是這樣一種反應,倒弄得董鄂氏有些心虛了,更反襯得她狼心狗肺、賣夫求榮。
這樣的場景對她極為不利,董鄂氏長睫一閃,遲疑了一下,才悽聲道:“咱們能保得性命,全賴皇上恩重寬厚,您卻不知感恩,妄圖倒行逆施,妾身是不忍心眼睜睜看著您一錯再錯,您跪下來向皇上請罪,皇上一定會饒恕您的!妾身也是為您著想啊!”
福臨這次就不僅僅是嘴唇在哆嗦了,他渾身都哆嗦不住——他現在仿若被刺激得把大腦裡的肱二頭肌全都打通了,也聽懂了董鄂氏這番話裡的關節。
本來博果爾進來就看到他跟一個太監說話,最多隻是懷疑他有問題,可董鄂氏“倒行逆施”的話一說出來,就是在明指他想要造反!
她這是當著他的面,就在躥攆著讓博果爾起殺心殺了他!更別說這個賤人還故意擺出一副為他著想的模樣來,簡直是殺人不見血,殺人不用刀。
福臨又是氣,又是憋屈,恨不能張嘴吐到她臉上去,哆嗦了半天才狠聲道:“朕當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沒有看出你是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來!”
你不僅瞎了眼一次,你瞎了眼兩次,上輩子還為了這個女人鬧著要出家呢。博果爾在心頭冷笑了一聲,面上不動聲色,繼續看他倆能鬧成什麼模樣。
董鄂氏就算心中盤算得再不堪,終究是個女人,被人這樣難聽地說到臉上,尤其旁邊還站著一個她“傾心相許”的博果爾,自然甚覺難堪,臉上爆紅無比,頓了一會兒才道:“妾身知道您一時半會可能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