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牆給阻隔,生生拖延了好長一段時間,險些釀成悲劇。
夜已深沉,鳳君華有些累了,便靠在牆邊打盹。明月軒沒有點火摺子,於黑夜裡依舊能看清她的容顏,看見她眉宇間濃濃的疲憊和散不開的憂愁。
她很痛苦。
即便是決心要逃離,這幾天也不過故作冷漠而已,她心裡總歸是無法從那樣的傷痛裡走出來。
越愛,才會越痛。越痛,便越是忘不掉。
他走過去,將事先準備好的被子蓋在她身上,剛要離開,卻聽她在低低喚道:“子歸…”
他一頓,黑夜裡眼神如墨,看不清眼底神色如何波濤洶湧。嘆息一聲坐在她身邊,她似乎睡得十分不安穩,還在低低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答應過不離開你,可是…我沒辦法…”
明月軒靜靜的坐著,聽著她在睡夢中脆弱而痛苦的低吟,只覺得一顆心也似隨著那些話被緊緊的攪著疼痛。
“子歸…”
她的聲音弱了下去,近乎聽不見。
他低頭,赫然發現黑暗裡水光一閃。
她在流淚。
他眼底湧起驚天駭浪,而後又是深沉幽暗,伸出手指接過那滴眼淚。透過窗前的微光,他可以將那滴淚水看得仔細而通透,似最晶瑩最美麗的寶石,也是這世間最為鋒利的刀劍,一刀落下,斬斷的是誰的情絲?
他眼神微微恍惚起來,想起下山之時師兄說過的話。
“你當年下山,便再也脫不了紅塵之氣了,即便是在這裡呆一輩子也靜不下心來。去找她吧,解鈴還須繫鈴人。墨兒雖然是我的徒兒,但你也是我的師弟。情愛之事,談不上公平與否,也沒有誰是誰非。你若不去找她,一生心結難了,於你日後修行更無益。所以,你下山去吧,說不定命運還會有轉折,只看你會不會把握了。”
把握。
這是他的機會嗎?他應該把握麼?
“前世緣,今世了,莫待來世、空追憶。”
來世…
無意識的,他將手指湊近唇邊,淚水入口。
苦的。
她心裡苦,即便是在他身邊,她還是又苦又痛。
除了那個人,便當真沒有沒有人能夠讓她再嘗甜滋味。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一瞬間已經在心裡做了個決定。
這一晚有人在睡夢中流淚,這一晚有人靠著冰冷的牆壁徹夜無眠,這一晚更有人對月獨自站到天明。
直到晨曦破曉而出,天際大亮。
雲墨依舊站在窗邊,衣襟上染了夜色的霜露,眉宇間也覆上了淡淡的冰涼,整個人更加冰冷不近人情。
她還是不出現,寧願呆在明月軒身邊,寧願東躲西藏,還是不願出現在他面前。
他閉了閉眼,忽然眼睫一動,伸出右手,掌心多了一片雪。
是的,雪花。
師父?
他眸光微動,看見手心中清晰的印刻出一行字。
“務必立刻迴雪山。”
他有些訝異,隨即眸光微微沉暗,握緊手心,有淡淡白色霧氣自指尖消融。
“來人。”
身後立即有暗衛出現。
“我有急事要離開一趟,你們在這裡守著,不能放過一個可疑的人。”想了想又低聲道:“不要傷了她。”
“是。”
雲墨看了看窗外,終究還是轉身離去了。
……
酒窖裡,鳳君華也醒了過來,清晰的聽見有人靠近。
“睡得可好?”
她動了動身子,身上被子滑下,她怔了怔,隨即道:“他是不是離開了?”
明月軒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的?他剛離開。”
她垂下眼睫,“感覺。”
是的,只是一種很微妙卻有很深沉的感覺。就像那無數個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的日子,只要他在,她便覺得安心。就像昨晚,即便有一牆之隔,她知道他在,便會安安心心的睡一個好覺。然而他一離開,她立刻就會變得惶恐不安。
所以,他離開了,是放棄了麼?
心裡忽然湧現陣陣疼痛,她有些淒涼的自嘲著。
日日想著逃離他,如今他自己走路,她卻又失望沉痛。
那般矛盾又那般清晰的痛著。
他呢,那些隱瞞她的日子裡,是否也這樣痛著?
“他或者有事情要處理。”
明月軒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