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加震驚。
“怎麼會?”
“為什麼不會?”他緊緊的抱著她,心裡塵封的秘密像是開啟了一條縫隙,那些密密麻麻深刻入骨的心事也伴隨著傾瀉而出。
“以前我總覺得你太小,怕告訴你這些會嚇著你,我想再過兩年再告訴你。卻沒想到你不給我機會甚至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了。”胸中湧現起沉沉壓抑的憤怒和痛楚,“青鸞,好歹你跟在我身邊十五年。即便你要走,難道都不告訴我一聲麼?你是怕我還是討厭我?”
他恨極了她的無情,卻又放不下對她的痴戀。這三百年來,他幾乎都不敢想象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輕輕的說,“你離開的時候還是半人半仙之體,性子又那般純善單純,萬一碰到道行高深的妖你該如何?人的壽命有限,頂多不過百歲有餘。三百年…”他閉了閉眼,手臂開始顫抖。“我多怕,你已經離我而去。”
她又流出了眼淚,胸口堆積的濃濃疼痛和不捨,以及深深歉疚和不明情愫。
“君上…”
“我去了閻羅殿,走遍了十八層地獄。”他繼續說著,“我讓閻君查遍了生死錄,沒看到你的名字。”
她呼吸微滯,萬沒想到他竟然已對她情深至此。
“沒想到,你卻躲到了這九重天宮。”說到這裡,他又有些憤怒。“若非此次王母壽誕宴請於我,我又剛好路過,你是不是打算躲著我一輩子?”其實他還是有些慶幸的,慶幸她還活著,慶幸她已經修得仙身。否則他該去哪兒尋找她?
“君上…”
“不要叫我君上。”他溫柔的吻著她的唇,呢喃著說:“叫我的名字,青鸞,叫我的名字。”
怎麼可以?
他在她心目中永遠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她尊敬他崇拜他從不敢有任何褻瀆。他對她那般溫柔那般寵溺那般珍視,就連那些伺候的仙娥都說從未見過君上對已女子如此呵護用心,勝過親生父親。
她在心中暗暗歡喜,從小沒了父母的她自然渴求更多關愛。君上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萬一哪天便煩了她趕她走,她又該如何呢?
或許是因為他性子淡漠,容華宮裡伺候的宮娥很少,全都一溜的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偏生就她最活潑聒噪,老是愛纏著他撒嬌。他不氣,只是用那種無奈而寵溺的眼神看著她。她哭鬧他便安慰,她受傷他便細心給她上藥,她做惡夢他便抱著她睡…
那麼多年,他們那般親密,她已然將他當做生命中最親密最信任的親人,他在她心裡比所有人都重要。
可是那不代表她就對他生出別樣的心思。
她是連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的凡人,而他則是上古大神,不死之身。他對她所有的好,大抵只是出於憐憫和同情吧。她也從來不敢妄想那般清高的君上會喜歡上她,那比天帝突然下令仙凡可以相戀還讓人不可思議。
她怎麼敢喚他的名字?即便是過了三百年,她心裡對他那種敬畏之情依舊沒有絲毫懈怠。
不是沒有想過會再見到他,可是萬萬沒想過會是在這般情形下。
“君上,不可以的,不可以…”她流著淚搖頭,“我不可以對不起師兄,不可以…”
‘師兄’兩個字徹底激怒了他,他心心念念三百多年的女子,此刻就在他身下,他可以輕易得到她。然而她卻在這個時候,口口聲聲喚著其他男人的名字。
戳心之痛,莫過於此。
他突然吻住她的唇,沒有絲毫溫柔可言,粗暴而震怒的,還帶著無法抑制的痛楚和害怕。
“不許你喜歡他,不許,你聽到沒有。”他霸道的在她耳邊低吼,“不許你心裡有其他男人,你是我的,是我的…青鸞…我的青鸞…”
怒火與妒火一起焚燒,將眼底深處的浴火越燒越烈,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事實上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都無法保持冷靜理智。
肌膚相貼,灼熱的吻落在她身上,幾乎將她燃燒。心裡升起濃濃的恐懼,又並幾分無法言喻的複雜,似乎並不十分想要推拒。她腦海裡一片混亂,一會兒是三百年前的容華宮,一會兒又是九重天宮。一會兒是他的臉,一會兒又是另外一張溫柔的容顏。腦海裡兩種情感交織掙扎,幾乎要將她撕裂。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拒絕,儘管她現在動不了。但她知道,只要她如從前那般對他撒嬌說軟化,他就會疼惜她,不會強迫她至此。然而話到嘴邊,又被他霸道的擷取。
他那般瞭解她,如何看不穿她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