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搖搖頭。
“看在你是本門弟子的份兒上,老夫奉勸你一句。凡事切莫執著,該放手時就放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便你費盡心機用盡手段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為他人做了嫁衣罷,何苦?”
明月殤面不改色,“師伯當年的放手,可得安樂?不過也是悔恨二十多年而已。”
天機子呼吸一滯。
明月殤又道:“小侄只知這一刻所想所願,即便最後什麼也得不到,可至少我努力了。若此刻放下,我將一生遺憾。”
顏諾垂眸,忽然有些理解明月殤近乎瘋狂的執著了。如果易地而處,如果自己是他,大抵,也是放不下的吧。
天機子定定看著明月殤,忽然轉身往裡面走。
明月殤挑眉,跟了進去。
天機子腳步一頓,回頭含笑道:“你怎麼不下山去?”
明月殤也笑道:“師弟料敵先機,如今侄兒還走得了麼?”
天機子淡淡笑著,眼底劃過幾分讚賞。這少年的確胸有大智,難怪自己那個徒兒將他當做平生之敵。若非兩人各執立場,又有他女兒夾在中間,這兩人,該是最好的朋友兄弟才是。
只是可惜了…
他邊走邊道:“既明知山有虎,為何偏向虎山行?”
“人是在無數磨難中才能成長,不經歷風雨,哪見光明大道?師弟心懷大志,小侄豈敢大意?”
有摩擦有爭鬥才更能瞭解對方的手段,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你就不怕葬身於此?”
明月殤含笑應對,“我想,師伯必定不希望帶著師母再換個地方居住。”
語氣雖然不鹹不淡,但其中威脅卻是不言而喻。
很簡單,明月殤好歹是南陵的太子,如果他死在雪山,明皇必定派兵攻打。天機子縱然武功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屆時天下開戰,便是有云墨插足,他南陵再不濟,傾覆一個小小雪山還是沒問題的。莫千影故去多年,不過靠著萬年玄冰才能保證屍身不腐。而萬年玄冰最好呆在終年積雪的地方,換了其他地方終究有礙。況且天機子本就是世外之人,不喜紅塵爭端,在雪山呆得久了,也不想挪窩。
說到底,還是為了莫千影。
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這世間有誰能逃得過一個‘情’字?便是遠離紅塵之外的天機子,也不例外。
天機子沉默了,這少年看著溫和,實際上心思百變一針見血,比起他那個徒兒也不相上下。
他負手而立,仰頭嘆息一聲。
“自古英雄出少年,看來我果真是老了。”
顏諾不由得抬頭看他一眼。
老?
這老頭兒雖說已經六十多歲,但風姿不減,看起來依舊不到不惑之年。他若說老,不知讓多少人自慚形穢。
“師伯何出此言?師伯風華獨具,豈有年老一說?”
不過說起這個,明月殤便不由得想起了恩師璇璣子。從他拜師開始,就沒見過師父的模樣,師父似乎很是不願在人前露出自己的容顏。他知道修煉他們師門功法的,有駐顏功效,就如同眼前的天機子,六十歲也能保持三十四歲的模樣。這麼說起來,他師父也應該不老,只是不知道為何,卻不願意將真容暴露在人前。
莫非有什麼隱情?
……
邊城。
飛雪滿天,這種地方,即便是過年也沒熱鬧可言。
這幾天雲依很安分,那天雲裔讓她跪著,她果真就沒起來,一直到天明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暈倒了過去,有人稟報了雲裔,雲裔才讓人將她送去休息了。第二天她緩緩醒過來,就看到坐在不遠處的鳳含鶯。她一愣,“嫂子。”
鳳含鶯含笑看著她,“我還是習慣你叫我夜姐姐。”
雲依愣了愣,斂眉微笑道:“你如今已經和哥哥成了親,我自該叫一聲嫂嫂。”
“是啊。”鳳含鶯一語雙關的說,“今昔不如往昔,就連你,也不是從前的雲依了。”
雲依臉色白了白,悽然道:“嫂子,你也不相信我麼?”
鳳含鶯個冷淡的看著她,“知道為什麼今天在這裡的人是我不是你哥哥麼?”
雲依咬著唇,自嘲道:“我讓哥哥失望了,他現在必定恨極了我吧。”
鳳含鶯嗤笑一聲,冷然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冷血無情?”
雲依面色又白了幾分。
鳳含鶯眼神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