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他,他的神色很清冷,眼睛看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沉重的回憶中。其實那夜他問她是戰是和的時候,她並沒有想到他就是顧行簡,才有感而發說了那番話。如今想來,這人表面上是主和派,與金人交好,其實骨子裡好像不怎麼喜歡金人。
“您已經做的很好了。”她輕聲安慰道。
顧行簡聽到她這麼說,柔和地看著她。那夜在橋上她說的每一句話,他至今都還記得。她似乎能看懂他,猶如他一個人在茫茫大霧裡走了那麼久,忽然一道光束照在了心上。他怎能不為之動容?
“今日找你來,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我母親逼我議親,否則就絕食。你願意和我回家一趟麼?”
夏初嵐一愣,去顧家見他的家人?這便是要正式公佈他們兩人的關係了。她低頭沉思,這顧老夫人怎麼這樣?孝道對於官員來說,可是一頂大山。這不孝的罪名壓下來,別說他是宰相,就連皇帝都擔當不起。更何況當今的皇帝還是個大孝子。
顧行簡見夏初嵐不說話,以為她在猶豫,靜靜等著。確實倉促了些,但他並不是個屈從禮教的人,又不想委屈了她。婚姻還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本來應該先去紹興提親,或者至少跟夏柏青見一面,但他想知道,她本人的意願。
第五十四章
“如果我跟您回家; 能讓老夫人不絕食,那我願意去。”夏初嵐緩緩地說道。她雖然不知道顧老夫人為何要逼著他議親; 但總不能讓他背個不孝的罪名; 再被言官彈劾。顧老夫人也不是真的想要為難自己的親生兒子吧?
顧行簡搖了搖頭,定定地看著她:“我的意思是; 我想娶你為妻。”
夏初嵐一下子握緊了手中的扇柄; 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接。她答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想過最後嫁給他。剛剛他要她一同回家; 她還以為是權宜之計,雖然於禮不合; 但為了他的官聲; 她也不在意那些虛名。反正她的名聲也從未好過。
可他現在告訴她; 那並不是權宜之計,而是他想娶她,讓她有正式的名分跟他回家。
她的心一時有些亂; 因為太突然了。縱然這個人她喜歡,但還沒有做好與他成為夫妻的準備。
不遠處有優美的歌聲傳來; 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唱的似乎是首訴衷情的歌。本來還離得有些距離; 後來越靠越近,幾乎到了他們的旁邊。
一個清亮好聽的聲音響起:“顧郎,好巧啊。要不要到妾的船上喝一杯?保準比您身邊的姑娘識趣兒。”
夏初嵐看向窗外,只見一艘精巧的畫舫停在那兒; 綴飾珠簾和綵綢,乃是妓子所用。一名女子抱阮倚在欄邊,她梳著墜馬髻,頭上簪著一朵豔麗的絹花,臉上略施粉黛,一雙媚眼十分勾人。
這不是那夜酒庫出酒時,被臨安眾人追捧的姚七娘麼?便是現在,她的畫舫周圍也跟著十幾艘小船,想必是她的愛慕者。
夏初嵐聽到她胡亂喊“顧郎”,便渾身不舒服。再看到姚七娘望著自己略帶挑釁的目光,眉頭輕蹙。也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竟然追到西湖上來了。
顧行簡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姚七娘,再看對面坐著的人已經像只遇到天敵的刺蝟一樣,全身戒備。他不由地好笑,看向那邊的姚七娘說道:“顧某還有要事在身,無暇與姑娘談笑。先走一步。”說完,便吩咐船家離開。
姚七娘早知道顧行簡會拒絕,只是看到他舫上還有位姑娘,覺得萬分好奇,才靠過來的。風月場中才貌雙絕的妓子,有許多都拜倒在顧行簡的名下,顧行簡也未動過心。這姑娘容貌的確絕倫,純淨中透著點清冷。原來相爺喜歡這個樣子的?
她又高聲道:“顧郎不來舫上也無妨,那妾就再給您唱一曲,如何?”
顧行簡還未說話,夏初嵐便不客氣地說道:“相爺想聽曲子,自有我給他唱,不勞姑娘費心。船家,我們快些走。”
船家知道這位姑娘乃是相爺的貴客,賣力地搖著櫓將船划走了。
姚七娘識相地沒有追,那姑娘好似有點生氣了。她再窮追不捨,真怕將顧行簡惹毛。那男人的手段她知道,表面上看著溫和儒雅,實則厲害得很,否則也不會將手下的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她淡淡一笑,看來這位姑娘的確與眾不同。
船一直靠到湖心島綠蔭的地方,船家便坐在船頭眺望西湖風光了。
顧行簡還在想,她會唱曲兒給他聽?他倒是有些期待。見夏初嵐繃著張臉,知道她在意剛才的事,想開口解釋兩句,卻聽夏初嵐說:“您真的想好了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