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行簡都發話了,也無人敢再追究。
夏初嵐連忙把夏衍拉走。
兵部侍郎很不悅說話被人打斷,但也不敢表現出來,繼續說道:“相爺,樞府那邊說,英國公一邊派人搜尋殿帥,一邊繼續與完顏宗弼作戰。他本人不同意退兵。副相……也不同意。”
顧行簡摸著額頭。他知道陸世澤這個人,既然主動提出了北征,就不會讓整個戰事以對己方不利的局面告終。對他來說,一個兒子和國家大義擺在眼前,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這也是為何顧行簡跟陸世澤是截然不同的做事風格,卻十分敬佩他的原因。
與滿朝趨炎附勢的主和派相比,這些固執己見的主戰派老臣,其實真正體現了一種氣節。
四方館的通事舍人站在一眾官員中,握著袖中的信件,想找機會說話。可好幾次他剛要開口,又被旁邊的官員打斷。四方館隸屬於中書省,可以說是顧行簡的直屬部門。前陣子四方館裡出了奸細這件事,等於在宰相的後院放了把火,他有些心虛。
顧行簡活動了下左手的手腕,從筆掛上取下一隻毛筆,在紙上寫東西。他小時候慣用左手,後來方丈說用左手不祥,慢慢糾正他用右手。他現在多是用右手,但是左手寫字也完全沒有問題。
兵部侍郎說完以後,事情談得差不多了,顧行簡一邊寫字一邊說:“交戰之事由樞府拿主意吧。中書門下暫且按兵不動,幾位就按這個意思上摺子。”
“是。”眾官員陸續告退出去。張詠坐在旁邊,實在是好奇那姑娘的事,想問問清楚。通事舍人站著沒有動,顧行簡頭也不抬地問道:“通事舍人還有事?”
通事舍人被點到名字,身體繃緊,應道:“是。下官這裡有金國傳來的急信,要相爺親啟。”
顧行簡伸手,通事舍人便將袖中的信件呈上。
文書是被貶謫的完顏昌傳來的。上次議和,便是由顧行簡和他談的,雙方算有些交情。他在信中說能夠幫忙說服金主議和,條件是他們這邊先退兵。
完顏昌和完顏宗弼在金國內鬥得很厲害,完顏昌在這個時候來信,想必是完顏宗弼被英國公打得無法還擊,他想趁機壓制完顏宗弼,從行臺回來。若完顏昌主政,至少宋金邊境能夠相安無事。而且這從側面證明,陸彥遠還沒落在他們的手上。這無疑是個好訊息。
“你先回去吧。”顧行簡不動聲色地說道。
通事舍人也不知道信上說了什麼,但不敢多問,恭敬地退出去了。
張詠看到顧行簡不提信上的內容,而且這封信的名義本來就是私人的,便只挑了自己關心的來問:“你跟那個清河坊的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剛剛那個是她?”
他們同在朝為官,又參加了同一屆科舉,只不過顧行簡是狀元,張詠排在第四,張詠自認彼此之間的交情比旁人深厚些。顧行簡一般不與朝中大臣往來,也只有張詠能夠自由出入相府。
顧行簡“嗯”了一聲。
張勇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麼幹脆,慫恿道:“叫進來我見見啊。說不定以後就是弟妹了。”那姑娘他雖只見過兩面,都還沒看清長什麼模樣。但身姿窈窕,白白淨淨,姿色絕對不會差。當年莫凌薇可是都城裡響噹噹的美人,苦戀顧行簡多年,顧行簡都沒動心。不知道那個姑娘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你該走了,我不留飯。”顧行簡淡淡道。
“小氣。看一眼都不行?”張詠咕噥了一聲,瞧這稀罕的樣子,好像誰要跟他搶似的。張詠見顧行簡態度堅決,又問了一句,“知珩,你是認真的?你終於想成家了?”
顧行簡寫字的手頓了頓,沒有否認:“嗯,我想娶她。”
張詠呆了片刻,一下子站了起來:“好好好,你這個悶葫蘆終於是想通了,有妻有子,實乃人生樂事!等日子定了,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備一份厚禮!”
顧行簡提筆蘸了蘸墨:“還早,她年紀小,不知家裡會否同意。”其實十七歲也不小了,早的人家女孩兒十三歲就嫁人了。只不過對於他來說,終究還是太小了一點。
“這有什麼不同意的?你可是宰相啊!誰不想把女兒嫁給你?只怕歡喜都來不及。我給你保媒,說說是哪戶千金?”
顧行簡看著桌上的花箋,淡淡說道:“並非出自高門。”
“莫非不是官家女子?而是商戶?”張詠有些遲疑。這門第差得也太多了。顧行簡什麼樣的女子娶不得,怎麼偏偏選了這麼個出身的?雖說時至今日,顧行簡在官場上已經不需要任何助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