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璘點了點頭,昨夜進來之後,顧行簡就命令清場,不許閒雜人等在場,雖然留了謝方吟但也只是問一些州縣的情況,沒有把普安郡王的事透露出去。
大凡身居高位者,都無法輕信於人。
吳璘沉聲道:“你這麼想也沒錯。就像我至今也弄不明白,到底興元府和我身邊哪個才是金人的細作。完顏亮入境居然一點都沒有驚動我們,恐怕邊境上也有他的人。你看這輿圖,可看出什麼名堂來了?”
顧行簡搖頭道:“成州並不大,轄下共五個縣。但每個縣的村鎮加起來,足有上百之多,而且多數地形複雜。就算將我們的人都派出去,仔細搜尋也頗耗費時日。而在這段時間內,我們無法保證殿下和名冊的安全。”
吳璘眉頭緊鎖,沉默不語。他原本對趙琅來興元府之事並不看好。一位養尊處優的郡王,不識五穀雜糧,能做出什麼大事?多半呆不了幾月就會自己回去了。可趙琅不僅悄無聲息地來了,自己還在興元府轄下的州縣呆了一個月。後來吳璘見到趙琅的時候,趙琅穿著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顛覆了他的印象。
趙琅請求吳璘幫忙,吳璘還記得那個年輕人說話時堅定誠懇的目光,著實打動了他。可定得好好的計劃,卻被提前洩露出去,被金國知曉,並採取了應對的措施,所以導致銅錢的事情毫無進展。他欲上表陳情,但被趙琅阻止了。
趙琅說,的確是他未辦好此案,結果擺在那裡,讓吳璘不用替他解釋。
後來,一個年輕人找到趙琅,說自己是民間抗金組織的人,自告奮勇去金國刺探訊息,還說他若不能回來,便讓趙琅找到那本至關重要的名冊,萬不能落入金人手中。
趙琅知道興元府並不安全,大概也不想連累吳璘,便獨自離開去尋找名冊了。
說起來是孤勇,意氣用事,但卻沒來由地讓人佩服他的心氣。一個堂堂的郡王,還是皇位繼承人之一,竟然肯捨棄個人的安危,去全大忠大義之事,吳璘便不能不救他。
“可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難道就因為怕洩露殿下行蹤,而放任不管?”
顧行簡剛才已經想好了對策,說道:“將軍莫急。日前,完顏亮的妾室墜馬受傷,尚未痊癒,尋醫問藥是無法避免的。成州的大夫裡能看此傷的人不多,而且我看過那藥方,裡面的幾味藥材也不是普通的藥鋪所有的。我們只需派人在那幾家藥鋪和那家醫館盯著,總會找到蛛絲馬跡。但此事不能交給成州府衙,需將軍派軍中善追蹤的可信之人。”
吳璘雖不明白顧行簡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但也沒有多問。畢竟顧行簡知道完顏亮在成州後,已經馬上告訴了他。雖接觸不多,但此人身上有一種沉穩並且讓人信服的決斷力,不愧是宰相。
吳璘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去安排。”
“此事也不用操之過急。畢竟完顏亮潛入成州的目的,只是我們的猜測。將軍先回去好好補一覺吧,養足精神再說。”顧行簡勸道。他見吳璘暗暗揉過好幾次眼睛,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身子熬不住。
如今邊關尚且太平,吳璘也有意培養手下的孫輩子侄,若不是為普安郡王,他真是很少親自上陣了。昨夜不眠不休地盯著那些山川湖泊,真的有些累了,便答應顧行簡回去休息。
顧行簡從府衙裡出來,崇明連忙迎上來。顧行簡道:“先回客舍再說。”
兩輛板車停在府衙門口,衙役正從車上卸下糧袋,還有幾個村民在幫忙。顧行簡看了一眼,崇明解釋道:“他們是來這裡交賦糧的村民,剛剛到的。”
賦糧每年春秋交兩次,多是用來養兵的。因為從南方運送大批糧食過來費錢費力又費時,朝廷就讓當地的百姓用上繳糧食來減免稅賦。
顧行簡也沒有多理,正待上馬車,忽然聽到旁邊的兩個人議論:“你們說趙良那人奇怪不奇怪?賦糧來回運送一趟,抵他半月的工錢,他不幹,只知道悶在地裡幹活。那個人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另一個說:“他是村長從興元府特意招來的,當初就沒問多少工錢,村長看他高高大大的,又不怎麼說話,就帶回來幹活了。他本來就很奇怪,平時對什麼事都不關心,卻老是向村裡人打聽那個行腳醫去哪裡了。”
“行腳醫又醜又跛,性格還很古怪,打聽他做什麼……而且我都好久沒在村裡看見他了。”
顧行簡收回要上車的腳,走到那兩人身邊,有禮貌地問道:“請問,你們說的那個人,到你們那裡多久了?”
那兩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打量顧行簡,目光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