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他便沒有那麼沮喪了。無妨,只要知道她的存在,他以後一定會盡力照顧她的。
至於別的事,她想怎麼樣都好。
蕭昱原本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此時才起身追出去,拉著夏初嵐的手臂說道:“你就這麼不想接受自己的身世嗎?你以為父親心中不內疚自責?在來的路上,他一直問我你的事。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他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
夏初嵐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大聲說道:“因為他內疚自責,我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你是崇義公府的長子,錦衣玉食,可我呢?沒錯,我的養父母對我很好。但我是商戶出身,因此受盡人的非議和白眼。若不是他的疏忽和不負責任,我不用面對這些。”
蕭昱怔怔地看著她,她說話的聲音很冷靜,眼睛卻通紅,彷彿要哭出來似的。
“你別哭……”他忽然有點手足無措。
夏初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不是別人的事,就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從記憶裡排山倒海而來。這幾年,好多次因為撐不住而強行內斂的情緒,彷彿都在此刻找到了宣洩口。
她是崇義公之女,她本來不用承受這些。雖然這幾年的努力可以視作報答夏家的養育之恩,可她沒辦法將記憶裡的恐懼,掙扎還有瀕死的絕望都視若不見。
要她坦然地接受這一切,認下忽然冒出來的親人,至少她現在還做不到。
蕭昱從懷中拿出帕子,想幫她擦眼淚。可帕子抓在手裡,又不敢伸過去。她心裡是很委屈的吧?
那時候她嫁給顧行簡時都城裡滿是流言蜚語,還有她跟英國公府之間的恩怨,現在看起來,都像是笑話一樣。蕭昱沉默了片刻才說:“不是父親不負責任,母親之所以那樣,有別的原因。這裡面的內情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父親真的很想認你……至少你不要這樣對他。”
夏初嵐不想跟他多說,轉身就走,蕭昱又拉住她。
他七八歲的時候就知道蕭碧靈並不是他的親妹妹。那日父母的爭吵他無意中聽到,後來蕭儉索性就告訴他,蕭碧靈與他並非同母的兄妹。但他也只有這一個妹妹,一直禮讓有加。
現在親生的妹妹就在眼前,那種血緣的牽連,讓他想親近她。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這樣拉著她,不讓她走。總覺得放了手,心裡就會空落落的。
夏初嵐被他抓得有些疼,往回收手,蕭昱卻不肯放。
“蕭大人還請自重!”這個時候,顧行簡走過來,一把將夏初嵐護進懷裡。他原本在耳房裡看書,聽到外面的爭執就過來了。看到蕭昱拉扯他的妻子,自然不悅。
夏初嵐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低聲道:“相爺,我想離開這裡。”他身上的味道有股鎮定人心的力量。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求,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星點水珠。剛剛她哭了?
顧行簡目光一沉,輕拍著她的背。若早知道見崇義公父子會讓她如此難受,他肯定不會讓他們見面了。
“內子身體不適,我先帶她回去。”顧行簡冷冷地說完,將夏初嵐打橫抱了起來,徑自離開了。
臨走時,他給了蕭昱一個眼神,似乎還要話說。蕭昱便轉身回堂屋了。
回竹居的路上,夏初嵐靠在顧行簡的懷裡,手揪著他的衣襟。
顧行簡低頭吻她的發頂:“沒事了嵐嵐,有我在。”
“崇義公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您早就知道這件事嗎?”她抬眸問顧行簡,情緒已經好多了。
“猜到了一些,但不確定。”顧行簡其實已經將事情猜了八九不離十。崇義公府將秘密保護得很好,幾乎滴水不漏。但顧行簡還是能探查到一些零星的訊息,從而推測出夏初嵐的生母應該是崇義公的女人。
夏初嵐悶聲道:“您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
顧行簡依言將她放在地上,她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溼漉漉的,苦笑道:“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顧行簡搖了搖頭:“平日你將情緒收得太好了。有時候我都覺得,你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發洩出來也好,積在心裡久了會生病。”
“我不想認他們,現在的一切,我不想改變。”夏初嵐說道。她並不稀罕什麼顯赫的身世,尊貴的身份。她知道蕭家是前朝的皇族,當今皇上不可能不忌憚。皇上跟顧行簡君臣之間十多年建立起來的信任,不能因為她的身世而毀壞。
他的抱負,他的施政都要以皇帝的支援為前提才有可能實現。
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