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素蘭連連後退,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濃濃的殺意,最後雙腿發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顧行簡握著佛珠的拳頭越發收緊,彎下腰,幾乎要伸出手的時候,旁邊的草叢裡發出很小的一個聲音:“五叔……”
顧行簡側頭看去,發現顧家萱貓在那裡,渾身瑟瑟發抖,“您和姑母怎麼了?你們是在吵架嗎?您……好可怕……”她從來沒有看到清冷的五叔露出這麼猙獰的表情,整個人都嚇壞了。剛剛,他是想掐死姑母嗎?
顧行簡慢慢直起身子,又恢復到人前那種雲淡風輕的樣子。
“你在這裡做什麼?回屋去。”他淡淡地說道。
顧家萱看了地上的顧素蘭一眼:“祖母要我出來看看,你們說完話了沒有……她想讓姑母進去給她揉揉肩,說很久沒試過姑母的手藝了……”顧家萱說話磕磕絆絆的,眼睛都不敢看顧行簡。
顧素蘭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娘叫我,我這就去。”
她知道剛剛有一刻,顧行簡是真的想殺了她的。若顧家萱不在這裡……她不敢再往下想,拉了顧家萱小跑著離開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變得有些古怪。顧素蘭和顧家萱低頭吃飯,顧行簡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與顧居敬談論興元府銅錢流失的事情。
顧居敬說:“眼看著普安郡王也去了那邊幾個月了,怎麼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難怪前幾日我跟朝官們喝酒,他們中大多數人都要支援恩平郡王。揚州的貪墨案雖然雷聲大雨點小,好歹是辦成了,恩平郡王還是有兩下子的。陸彥遠和李秉成是生死之交,李秉成的妹妹嫁入郡王府之後,英國公府也會支援恩平郡王了。”
夏初嵐聽到英國公府的時候,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在紹興陸彥遠劫了她的馬車之後,再也沒來找過她。他應當是放棄了吧?如今她已經是顧行簡的妻子,這點再也無法改變。可她心中還是不安,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如此輕易了結。
顧行簡察覺到夏初嵐的異樣,夾了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裡。夏初嵐對他笑了笑,把關於陸彥遠的念頭全都趕走。顧行簡是何等眼力之人,她稍稍表現得不對,他都能看出來。
顧居敬原以為阿弟會跟他討論兩句關於郡王的事情。但他半晌都沒等到顧行簡的回應,討了個沒趣,轉而跟秦蘿說話了。
顧行簡倒不是不想跟他談,只不過顧素蘭在這裡,他一個字也不想說。他雖然最後還是念著老夫人,沒能下狠手殺了她,但已經知道她跟外人串通的事情,絕不可能留她在這個家中。
顧素蘭自己也知道,顧行簡留她一命已經算仁慈,不敢再提別的要求。
用過午膳,顧素蘭扶顧老夫人回住處。老夫人招呼幾個小輩也跟著一道過去,要分糕點給他們吃。人老了,就喜歡屋裡孩子成群,熱熱鬧鬧的。
夏初嵐陪秦蘿回房,顧居敬則拉著顧行簡說道:“剛剛四娘跟你說什麼了?可是向你求情,要留下來?剛剛席上,我看她怪怪的,像是被嚇著了。”
顧行簡淡淡地說道:“她向我認錯。但昨日我去過清風院,抓了那裡的小倌,知道她常約人在那裡見面。阿兄,先前她詢問我的資產,還有翻動你的賬本,都不是偶然。她在幫外人抓我的把柄。”
顧居敬愣了一下,氣道:“這個女人是瘋了不成!我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她這麼算計你,對她有什麼好處?不會還是為了孟知源的事情?”
顧行簡坐在椅子上不置可否。顧素蘭沒有讀過書,更沒什麼見識。要她識大體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做事恐怕根本不計後果,只知道順從自己的內心。
“她可有交代是什麼人指使她做這些事?她一個婦道人家,絕對沒有這樣的見識。”顧居敬又問道。
“我大概能猜到是誰,她說不說無所謂。只是你我都得提防著她,不能再讓她留在家中了,明日就將她送回莊子上。否則不僅是我有麻煩,整個顧家都會有麻煩。至於娘那邊,阿兄去說吧。”
顧居敬嘆了口氣,點頭應允了。一個顧素蘭跟整個顧家比,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她不知輕重,不念親情,幫著外人算計自己家人,他對她也沒什麼念想了。
“對了,剛才在飯桌上我問你兩位郡王的事,你不說也是防著她?”
“不全是。我要親自去興元府看看,才能做決定。”顧行簡也很想知道普安郡王這幾個月究竟在幹什麼。沒有人面對皇位會無動於衷。他當真不想跟趙玖爭上一爭的話,當初為何要答應去興元府辦差?
他還記得普安郡王年少時性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