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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無心顧及男女之事。等到了如今,手握重權,對情愛也早已寡淡如水,難以勾起興趣。但這並不代表,他看不出一個人的心意。

他只是沒想到,不過幾面之緣,自己也從未表露過身份,那孩子竟會在意自己……他自問相貌並非卓然出眾,在都城時也常有女子於道旁送花送箋,表達愛慕,但多半是因為他的權勢還有對他學識的仰慕。可以說那些情意均來自“顧行簡”三個字,而非是對於他本人。

他十六歲入仕,在官場近二十年,從布衣平民變成權傾朝野的宰相,經歷的風雨,還有付出的艱辛,常人恐怕難以想象。就算今時今日,他也不能預料自己將來踏錯一步,會不會就掉落萬丈深淵之中。

更何況,對方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很好的女孩子。無論她跟陸彥遠有過怎樣的過往,這幾次的見面已經讓他徹底改觀。

她值得一個正當年,知冷暖的男人來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愛。

顧行簡捏住手腕上的佛珠,深吸了口氣,將換下來的衣袍掛在手臂上,開門走出去。思安打量他,感嘆果然是人靠衣裝,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她連忙把袍子接過來:“這些交給奴婢就好。等洗好熨好了,再送還先生。”

一身衣衫而已,顧行簡不怎麼在意,說道:“跟你們姑娘說一聲,我先走了。”

思安愣住:“先生這就走了嗎?不見姑娘了?”

“我想起明日回臨安,還有許多東西尚未整理。請你代為辭行吧。”說完,他轉身要走。

夏初嵐剛好過來,見他著急離去,下定決心喊道:“先生,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顧行簡停下來,卻沒有回頭。聽到身後她靠近的腳步聲,在袖中轉動著佛珠,壓住紛亂的心緒。

“您,可有家室?”夏初嵐大著膽子問出來,心中不知為何有幾分緊張。她並不是矜持扭捏的女子,她想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不想再一次錯過。但她怕直接說顯得唐突,萬一……也能有轉圜的餘地。

顧行簡轉著佛珠的手指驀然停住,抬頭看了眼廊頂的蓮花紋飾,淡淡地說道:“我已成家。”

夏初嵐僵在那裡,看著那清俊的身影飄然遠去,沒有動彈。他那麼聰明,應該察覺了自己的心意。雖然並非是拒絕的話,卻比拒絕的話更加殘忍。

夏日的蟬聲至沸,樹影斑駁,時間彷彿停止了一樣。

許久,她自嘲地笑笑,將手中沒能送出去的花箋揉皺。

“姑娘……”思安跑過來,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夏初嵐把皺掉的花箋遞給她:“我沒事,燒掉吧。”說完便離開了。

思安小心將花箋撫平,只見上面是兩行漂亮的簪花小楷:

與君初相識,猶似故人歸。

第二十章

白雲悠悠,日光漸長。街末巷口,有不少撐著巨大青布傘,列床凳堆垛的小商販叫賣冰雪涼水和荔枝膏水。

顧行簡看了攤前的木牌子一眼,小販熱情地問道:“這位爺,要來一碗麼?保證冰涼沁脾。”他搖了搖頭,一聲不吭地回到住處。

顧居敬從院子的雜物堆裡抬頭:“回來啦?”

顧行簡只“嗯”了一聲,徑自走回房中,關上門。

顧居敬扭頭問崇明:“你們爺這是怎麼了?好像出門時,穿的不是這身衣裳吧?”

“相爺說帶我去城中走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夏家,還進去坐了坐。回來之前拒絕了夏家的姑娘,但我看他這回好像沒那麼高興。”崇明一五一十地說道。從前相爺拒絕過的女子太多了,按理來說應該麻木了才對。這次,卻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

顧居敬不信:“他,他這樣不解風情,也沒有表明身份,夏家那丫頭居然喜歡他?”

崇明點了點頭:“她問爺有沒有家室,應該就是那意思了吧?可爺騙她說自己已經成家了。”

顧居敬愕然,回頭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想了想,走去巷子口買了一碗涼水回來。他去敲門:“阿弟,天這麼熱,悶在屋子裡不好。喝碗涼水怎麼樣?”

裡面的人不回應。

顧居敬試著伸手推了下房門,竟然沒有閂上。他走進去,看到顧行簡坐在窗前的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側影落拓,表情清冷,有一種隔了山海般遙遠的感覺。

他不禁想起小時候的事。

顧行簡出生不久就被抱到大相國寺去了。那幾年家鄉鬧災荒,一家人忙於溫飽,一直沒辦法到京城去看他。等日子好過一點,東拼西湊到了上京的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