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蘇午還擔心秦虛陵心情不好,想說點什麼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結果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又一次遇到了之前那個女人。
女人這一次不再是單獨一個人了,她手裡還推著一個輪椅,上面坐著一個臉色發暗發紫掛著點滴的年輕人。
蘇午只看了那男人一眼,就知道這個男人時日無多了。
“你跟他說啊,愣著幹什麼。”輪椅上的年輕人明明病得不輕,卻仍然對推著他的女人頤指氣使,彷彿太子爺一般。
女人的表情很尷尬,但是看向年輕人時又很難過,她低頭著不知道想了什麼。
年輕人似乎被她低著頭不言不語的態度氣得不輕,狠狠喘了兩口氣,氣弱遊絲,卻語氣惡劣地說道:“你是想眼睜睜看著我死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女人纖瘦的身體一怔,半晌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抬起臉來,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望著秦虛陵,哀求道:“小陵,我知道我的要求有點過份,可是,可是你能不能救救你的弟弟,他的腎壞了,你有兩個,分給他一個好不好……”
蘇午:“……”
他好歹讀了半年醫學院,怎麼會不知道一個腎對於男人的重要性,他為那些願意給自己親人捐出器官的有情人感動,可是這種事怎麼能開口要?!尤其是在秦總和她們的關係明明不好的情況下!
他擔憂地看向秦虛陵,有點點擔心他會難過。
秦虛陵卻一臉漠然地望著兩人,女人眼見他沒有答應的意思,立刻就急了,忽然,蘇午就見那女人上前兩步,雙膝一屈就跪在了自己的兒子面前,滿臉眼淚地抬頭望著他說道:“小陵,算是媽媽求你了,阿松他就快要死了啊,你看著媽媽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
她邊說邊哭得泣不成聲,好不可憐,然而一向善良的蘇午此時內心卻半點感動也無,他只是很擔心地看著秦虛陵,怕他會難過。
秦虛陵在她跪下來時就下意識地側身讓開了,他垂目望著面前的女人,終於開口了,仍然聲音仍然十分的淡漠,他說道:“你現在求我,當初我被你們一家人關在地下室的時候,我也跪下來求過你,那時候我不過才六七歲,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心裡也很害怕,可是那時你理過我嗎?”
“我、我也不想的啊,”女人聞言頓時哭得聲淚俱下,抽著聲音辯駁道,“如果不是你父親在外面養了那麼多情人,我會跟他離婚嗎?如果不是秦家權大勢大,我會連見自己的兒子都要悄悄去見嗎?你、你怎麼能怪我呢?!”
她邊哭邊述說著自己的委屈,怨怪兒子對自己的不理解,怨命運總是苛刻對待她一個人。
“他是垃圾,你又能好到哪裡去?”秦虛陵怔怔地望著她哭得悽慘的臉,忍不住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當初想要我的撫養權,不過是想多從秦家要一筆錢而已!”
女人想說話卻又似乎被自己的眼淚梗住了,整個人狠狠抽了抽,好半天才恨恨地反問:“這話是秦家人告訴你的吧?我當年把你生下來,差點連命都沒有了,他們怎麼能這樣汙衊我!我……”
“不是他們告訴我。”秦虛陵忽然打斷她源源不斷的哭訴。
“什麼?”女人抽著氣問。
“不是秦家告訴我這些事的。”秦虛陵抬手指了指她身後,“是他拿的錄音機播放給我聽的,你和、你的丈夫說的話,要拿我找秦家要錢的事情,就在你們把我關在你們家地下室的時候,他放給我聽的。”
“這……”女人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輪椅上還掛著滴點,命不久矣的另一個兒子。
輪椅上的青年還想要秦虛陵的腎救命,哪裡會承認這些陳年往事,趕緊說道:“我、我是騙你的,那個錄音是我弄的假的,不是他們說的,媽媽怎麼可能那麼說。”
秦虛陵笑了一聲,聲音裡全是嘲弄,然而他也懶得和這兩人繼續說下去了,手往蘇午肩膀上一搭,笑著和他說道:“走了蘇少,咱們去看胡離演戲了,別在這裡影響心情。”
蘇午低頭看了那兩人一眼,這兩人確實挺慘的,不過他更擔心秦虛陵的心情。
他下山的時候,大松樹交待他下山行善助人,積攢功德,然而他卻並不是誰都會去救的。
例如眼前這個短命的年輕人,除了因為這是他命中註定短命以外,還因為他從不曾為善,這是蘇午幫人的標尺。
年輕人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恨,而那個女人則哭得更加憔悴了,但沒有人再理會他們。
……
狐狸在這一部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