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草,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功效而已。
她再次聞了聞,隨即捻了一點葉子,送到嘴裡,嚐了嚐它的味道。
入口極苦,但片刻過後,舌底卻又泛出微微的甘津。
“勿嘗!”
庚敖急忙阻止。
阿玄搖了搖頭:“無妨。葉片有被動物啃咬過的痕跡,必定無毒。”
僰父從前曾說過,人雖為萬物之靈,但那些世代棲息在深山老林中的東西們,才是真正的道法天地,它們天生就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這種她前所未見的野草,味道既如此苦,蛇獸還來啃咬,必是靈藥。
這座土丘之下,息著那隻曾被她救下養大的靈鹿,如今它想必早已化歸土壤,她不知今日這土壤之上何以會生出這種藥草,但她有一種直覺,這或許便白鹿留給她的慷慨的饋贈。
她親手挖掘,小心地掘採了一半,連土帶泥歸置好後,和庚敖將土丘上的其餘雜草清理乾淨,最後只剩那種紫色鹿葉,留它們繼續在此伴著白鹿,亦造福於這林中的生靈。
庚敖又親自取土,將墳丘周圍因為雨水沖刷變得塌陷下去的溝渠填滿,再以石壓牢,一切妥當之後,一行人終於離開了。
阿玄行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再看了一眼。
四周靜謐無聲,有風過,吹的土丘上的鹿草隨風搖曳,發出一陣輕微的沙沙之聲。
……
三年後,這個豔陽高照的秋日,距離西華關外數百里外,在那片廣袤的看不到盡頭的桑原上延續了千百年的平靜,被馬嘶和虎嘯之聲打破了。各國戰車和士兵列隊所揚起的塵土,幾乎遮蔽了半邊的天空。
這三年中,穆侯庚敖戰無不勝,縱橫天下,在他剛過而立的這年,於桑原召天下諸侯會盟,宋、鄭、陳、衛……這些地處中原腹地的大小共計十餘國,紛紛應召而來,會盟約定共尊天子,凡締盟之國,從今往後,未得周室和盟主國的許可,不得擅自發動對盟約國的戰爭,而一旦遭到盟約國外的勢力入侵,亦能得到盟主國的聲援和保護。
這場會盟,雖名目上立下了共尊天子,維持不戰,但人人心中都清楚,這場會盟的背後,是穆國向天下宣告它真正稱霸於列國的象徵。
從這一天起,穆國正式開創霸業,再無哪個國家敢獨自貿然挑戰它的兵勢,穆侯威名,更是傳遍列國。齊、燕等地域較遠之國,雖未加入會盟,但各自派遣使者前來道賀,當日場面,壯觀無比。
阿玄帶著一雙兒女,依舊在西華關裡,等著庚敖會盟歸來。這日寺人餘來傳話,說有人來到了關外,求見君夫人。
阿玄問清來人,沉吟了下,叮囑春照看孩子,自己換了衣裳出來,命人將齊翬帶入。
一晃多年未見,齊翬比阿玄印象中的模樣已經老了許多,不過也就三十多歲,兩鬢卻已微微見蒼,見到阿玄,他向她行禮,態度恭恭敬敬。
阿玄面帶微笑,請他入座,他命人奉上一隻他帶來的寶匣,卻被阿玄阻止了。
“夜邑君尋我至此,可是有事?”
因為他曾是息國貴族的身份,阿玄對他很是禮遇。
齊翬注視著阿玄,忽然從座上起身,來到她的面前,朝她雙膝下跪,叩首道:“翬願傾盡財富,盡數貢獻於君夫人,只要君夫人肯勸穆侯重立息國!”
阿玄沉默之時,他又道:“翬知此行冒昧,更兼不情之請,不該在君夫人面前開口,然倘若不見君夫人一面,便是身死,亦是不甘!息國不僅是我齊翬之故國,亦是息後之故國,息後縱然不在君夫人面前提及此事,心中恐怕也有遺恨,難道君夫人便絲毫也不肯憐憫?”
“可笑我齊翬,從前窮竭精力,只為復國,到頭來依舊成空,如今天下,能助息國復立之人,唯穆侯一人耳!而穆侯盛寵於君夫人,天下更是無人不知,倘若能得君夫人垂憐,就此在穆侯面前說上一兩句話,穆侯必有所考慮。倘若能有如此一天,於我齊翬,於千千萬萬的息國遺民,宛如再造之恩!”
他再次向阿玄叩首,直身之時,眼中隱有淚光閃動。
阿玄注視了他片刻,問:“倘若穆侯真的助息國復立,當扶何人為君?夜邑君請告訴我。”
齊翬張了張嘴。
“我的舅父成甘嗎?你當也知,便是連我母親,對他如今也早已失望,扶如此之人立國,夜邑君真認定是件好事?”
齊翬忙道:“倘若成甘公子不妥,還有其餘公族之人……”
阿玄打斷了他:“夜邑君,有一事,我一直不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