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在那群人看向離歌的時候,離歌母親臉上神色古怪又滿足,最後卻又換成了淡淡的笑,她的笑容溫柔而又恬靜,帶著視死如歸。
紫愉心裡忽然就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只見離歌母親就坐在溼漉漉的街道上,雨水落在她身上她也不在意,只是伸出手費力撈過落在一旁的竹籃倒置放在膝上,然後將之前那塊用來遮籃子的布仔細蓋在上面,遮住了籃子底部一個個細細的小孔。
做完這些後離歌母親方才將離歌從袖子裡放出來,置身在籃子下面,小心翼翼撫著離歌,眼裡滿是慈愛,可是說出的話卻又無比殘忍。
她說:“你知道嗎,離兒,其實你剛出生的時候我是想殺了你的。你生來緋紅,象徵不詳,讓我覺得你的出現就是個錯誤,是我蛇生最大的敗筆。你知道為什麼我不敢讓人知道你的存在嗎?不僅是怕你被族人誅殺,更是怕族人背地指點嘲笑我‘看吶,她就是那個緋色禍害的母親’,為此我寧願背上剋夫又克子之名,也不要讓他們知道有你。”
“可是,我又捨不得殺你,你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血脈,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是我期盼了那麼久的生命。你剛剛破殼而出,那樣小那樣小,盤在我的膝上安安靜靜地睡覺,呼吸輕輕淺淺,忽然就讓我心軟了下來。”
“從小到大你懂事又刻苦,我不許的事情你都不會做。我想你早日修出人形,你就拼命修煉,一百歲為精,四百歲化怪,你的天分那樣高,比族裡任何一個同齡人都要好,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我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因為你生來緋色,所以你永遠都不會被族人們接納,他們只會害怕你,只會想要殺了你。”
“四百年了,這一天終於來了。離兒,你不要恨孃親,或許於你而言離開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外邊的世界看看嗎?你不是最嚮往那些熱鬧了嗎?你說你好不容易能夠離開家,為什麼還要再回去呢?為什麼還要繼續過那不見天日的日子呢?”
她輕撫著盤在她膝上一點點睡著的小蛇,因為有竹籃的遮蔽而沒有受到一點風雨侵襲的小蛇,面上似悲似喜:“離兒,忘記孃親,忘記有關孃親的一切,從今往後,你只是一個孤兒,一個無父無母無親無友無依無靠的孤兒。”
離歌母親微微抬起頭,眼裡忽然就含了無數恨意,她一點點掃過那些圍在她四周議論紛紛,卻始終不敢靠近的翡靈蛇族人,面露嘲諷。
她說:“好一群溫和心善的翡靈蛇族人,你們不覺得你們如今滑稽又可笑嗎!你們仁愛,卻不願意愛一條天賦異稟的小蛇;你們寬容,卻容不下一個不曾犯過任何錯的異族。你們容不下我的離歌,只因為她生來緋色!哪怕她明明沒有給你們帶來不詳,你們也要將她殺之後快!”
人群聽了這句話一片默然,雖然有個別心覺羞愧微微退縮的,可更多的卻是想要反駁辯論對錯。
但這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沒有那麼多的對錯與否。有的不過是一個可憐母親的心計,和一段用來混淆視聽、鬆動一眾族人神思的話。
而那個母親也確實達到了她的目的,於是在下一秒,她忽然化出本形,低頭咬起裝著離歌的竹籃,瘋了一般朝著人少的那個口子衝去。
因為當時眾人都被離歌母親的話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所以在離歌母親化蛇而逃時他們竟都未能反應過來。而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離歌母親早已經跑出了很長一段距離。
他們慌慌忙忙喊著追上去,卻奈何速度不及蛇,又忌於族規不敢變成原形,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離歌母親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因為紫愉、季流火和暉潯三個是在離歌的魂道里,所以他們沒有太費力氣便就趕上了瘋狂前奔的離歌母親。只是一路跟來的季流火忽然皺起眉,道了一句:“來了。”
紫愉愣了愣剛想問問什麼來了,一回頭便看到了離歌母親身後有數道青影以極快的速度追來,轉眼竟是快要觸及其尾。
紫愉看得一陣心急,此時離歌母親已是到了翡靈蛇族與外界的交界處,只要越過那道屏障,她就可以逃出去了,而那些追上來的青影必然會顧忌翡靈蛇族的族規而不敢輕易追出,那時或許她們就安全了。
一道青影從紫愉身側躥過,下一瞬便已變成一個手執長劍的男子,劍直接朝著竹籃刺去。
一旁暉潯急忙地想要去阻擋,那劍卻是直接穿過暉潯刺了出去。離歌母親眼一凜,當即將竹籃狠力朝著屏障外扔去:“帶她走!”
說時遲那時快,一抹紅光忽然從屏障口處閃出,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