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大概能夠想到他們今日為何會出現在此。當初她拜託森海和木青去將小世界中那些土著人帶回真天；　必然會遇上木拓，而木拓與韓清夜在她失蹤那幾百年；　一直是由風子漓照顧著。

風子漓……早就知道她在真天了。但是他沒有立刻來找她。因為，當初她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去見他一面；　沒有告訴他一聲。

他是懂她的意思的。

她此次前來真天是抱著搏命的打算；　而三千年前他的修為……她無法保證他的安全，索性不告而別。

初遇風子漓時；　無瑕便認為這個人是個淡漠清冷；　與世無爭的人。面對修道他從來不驕不躁，即便遇上瓶頸也不會患得患失。什麼神洲大陸第一天才修士，萬年來最有望登頂化神的後輩……這些美譽於他而言猶如過耳清風，風過無痕。他從不因此愉悅或自視甚高；　也從不會為了保持這些名聲而強逼著自己努力修行。

原本風子漓就是這樣隨遇而安；　從不強求的人。

唯獨，為了她。

從玄合期到真境界巔峰第八境，哪怕資質卓然的天才；　跨越這段距離也要耗去數萬年之功！而他卻硬是將這個過程壓縮在了短短四千年中完成了，他不像她有那些莫名其妙至今都想不明白的機緣，不像她彷彿於冥冥之中被一隻手拉著不斷的成長，他一步步走過這條路，披荊斬棘，所受的苦，她無法想象。

這一生哪怕面對顏緋月，無瑕雖有憾恨，有痛，有絕望……卻從沒有過愧疚。然而，卻唯獨虧欠了風子漓。她所虧欠他的，似乎直到今生的盡頭都償還不清了……

無瑕看著風子漓平靜而清澈的眼睛，最終深深嘆息，低語：“對不起，當初我……”

“我都懂。”風子漓道。

無瑕點點頭，看了看她的三個弟子和無痕，“謝謝你幫我照顧他們。”

“……應該的。”

無瑕暗暗鬆了口氣，與風子漓說話，從來都不需要她去解釋什麼，她在想什麼他一直都知道，就算不贊同，也從來不會責備她。

她轉目看向天妖族。

自無瑕出現那刻，天妖族這邊便反應不一。泫羅皇子震驚於短短三千年，當初血眼鏡中映出那個僅僅真靈後期的小修士居然一躍為第八境大修士，而莫宵先生與覺明尊上除了震動之外，卻是煞白了臉色，驚恐自雙目中難抑的流露了出來！

無瑕只掃了一圈，便鎖定了他二人與三千年前的圍殺有關，兩人身上出現了紫色的光鎖，就像被一股大力拉扯著從人群中被提了出來。

“道友……”泫羅皇子有點心虛的喊出這個稱呼，雖然第八境與第六境均是巔峰八境，且均屬於真涅期，但實際上差距卻是不啻於一個大境界了！

泫羅皇子大概能猜到無瑕將這兩人單獨抓出來的原因，當初捕獵無瑕他可是全權交與這兩人執行的，“道友手下留情！當初……誤會一場！”

“誤會？”無瑕轉目看向他，“泫羅皇子只憑誤會二字，便想一筆揭過當初這兩人令我近乎道消身亡的行為？”

“道消身亡？”風子漓緩緩重複這四個字，盯著莫宵先生與覺明尊上的目光愈加陰冷。

泫羅皇子張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什麼。現在他已猜到恐怕當初這兩人用的方法過於極端了。其實若非如今無瑕成了第八境的大修士，他才不在乎覺明尊上的手段，當初既然將處置權交與此人，他便心中有數。但誰又能想到風水輪流轉得這麼快？

第八境的大修士泫羅皇子是絕對不願得罪的，雖然莫宵先生跟隨他數萬年，乃是他的左膀右臂，助他良多，但終究也只是條狗罷了。至於覺明尊上……泫羅皇子心中冷哼。斬靈族雖強大，但那是在一個族群的前提下！如今斬靈族就剩這麼一個人，死了就死了，與他何干？

泫羅皇子的沉默令莫宵先生臉上出現了認命的絕望，而覺明尊上卻是不甘的吼了起來：“過河拆橋、貪生怕死！你身為天妖族第一皇子這般齷齪，將來你繼承天妖族王之位，便是你天妖族走向覆滅之時！”

無瑕聞言微微眯了眯眼，手指緩緩撫過左手上的天妖環。

泫羅皇子聞言大怒：“死到臨頭！胡言亂語！”

覺明尊上獰笑一聲，不再對他多言，怒斥無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趁本尊不在族中滅了我斬靈族全族！？是不是你？！卑鄙小人！”

無瑕並未言語，心中卻無比驚訝。斬靈族被滅了？

“卑鄙！卑鄙！當初圍獵你乃我一人所為，為何滅我斬靈族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