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那一片看不見的江湖,如影隨形。
“哎呀!”剛一出神,耳邊卻傳來蜜丹意的驚呼,“大稀……大稀暈倒了!”
蘇微霍然回頭,看到小女孩正用盡全力撐住了搖搖欲墜的原重樓,一臉驚惶地看著她——原重樓的臉上有淡淡的黑氣瀰漫,蒼白如紙,已經說不出話來。
這是……中毒了?
驛道上,綿延的鎮魂碑一望無盡,隱藏在蒼翠裡。有個人踉蹌而來,捂著鮮血如湧的傷口行走在驛道上,偶爾會停下來看一看路邊的碑文。
“怎麼,見識到血薇主人的厲害了吧?剛才的一剎那,有嚇到嗎?”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聽到有人開口問話。
宋川轉過頭看著輕霄,不禁笑了起來:“是啊。那個女人的劍術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不像是這個世間所有。此生能親身領教驂龍四式,也算死而無憾。”
這兩個原本應該屬於敵對勢力的人,隱藏在滇南濃密的蒼翠之下,相顧而笑,竟然是有著說不出的默契。
“畢竟是個女人。有著這樣驚為天人的劍術,卻一直被靈均大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輕霄淡淡道,“今日你損失了一隻耳朵,把戲演足了,也算圓滿完成使命——從此後不需要再在她面前露面了。”
宋川躬身:“身為月神子民,敢不竭盡全力?”
“如此甚好,也免得日後費心。”輕霄道,眼裡露出微微的迷惑,“只是……聽雪樓已破,蕭停雲已死,卻為何不殺了蘇微?還要如此費力瞞住她?”
“我也不知道。”宋川嘆了口氣,“靈均大人一貫心思深沉,豈是我等猜得到的?應該是留著這個女人還有很大的用處吧?”
“是啊……”輕霄也是搖頭,一笑,“我們是下屬,還是不要想太多吧。”
兩人分頭沿著驛道悄然離開,宛如不相識——滇南蒼翠如海,唯有一座座鎮魂碑,如同沉默的眼睛凝望著這一切。
第十章 青妖之樹
夕陽西斜,暮色四合,一彎新月掛上了靈鷲山頂。背後的撕裂聲還在持續,一聲比一聲清晰,牆上的符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金色減淡,結界越來越單薄,裡面被困住的人眼看就要破繭而出。
靈鷲山。朧月站在廣寒殿外面的高臺上,警惕地看著遠處高聳入雲的月神殿,側耳聽著密室裡面如同裂帛的聲響——那個聲音在半個月前還是沉悶而遙遠的,如同來自地底的掙扎,然而最近幾天卻已經清晰起來,彷彿就在一牆之隔。
那是明河教主正在撕裂一重重結界。那些符咒圍繞著密室的四壁,如同萬點金光浮動,在教主的術法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重重地剝落。
這些日子來,知道了下屬蘊藏的禍心,醉心於還魂復生之術的明河教主終於回過神來,凝聚心力,開始不分晝夜地破解著圍困住她的結界。這密室的禁錮已經愈來愈見薄弱,只要再過兩三天,眼看便要轟然破除。只是……
她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月神殿的方向,那裡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昨天夜裡,她明明監測到有傳信的白鳥從遠方飛回,徑直進入了靈均閉關所在的密室——迦陵頻伽是專屬靈均的靈鳥,用來傳遞只供他一人閱讀的密信。所以,連她也不知道閉關中的靈均收到了什麼樣的外來的資訊,又會是什麼樣的緊急密信才會驚動到他。
可是,過去了一夜,裡面的人怎麼會尚無動靜?
自從送走了蘇微和原重樓之後,靈均大人進去閉關已經數月,辟穀靜坐,不飲不食,最近甚至不再用水鏡和她聯絡,似乎忽然間就斷了音訊——本來這也是他在修煉時的常態,可這次碰上了如此激變,便不由得令人無比地擔心。
月神殿任何人無法進入,外圍守護的也都是靈均的心腹,她沒有方法可以打聽他在密室裡到底在做什麼。如果明河教主不能及時脫困的話……如果那之前靈均提前出關……
想到這裡,她就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此刻的月宮裡,兩位僅次於靈均的左右使都已經不在。右使蜜丹意外出執行任務,跟著那個血薇的主人遠去,而左使輕霄從洛陽返回後,也直接被委派了別的任務,不曾返回靈鷲山。這個月宮暫時出現了短暫的真空,讓她得以有機可乘,孤注一擲。
只是,這座靈鷲山月宮裡,是否還遺留著靈均的耳目?
追隨了靈均那麼多年,她深深地知道這個看不到臉的人的可怕。就算他自閉於室,一樣可以化身千萬,出現在這天下的任何地方!那麼,外面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