儡?”
“傀儡。”原重樓頷首,“我將自己的血封入他們的身體,以青妖之樹控制,便能以我的神魂,完美地駕馭他們的軀體。”
他看了蘇微一眼,似笑非笑:“這就是我前日忽然‘大病一場’的緣故——因為我的七魄遊離在外,在月宮操縱著我的傀儡和明河教主激鬥了一番:先是用我師父的身體,後來又轉移到另一個備用的傀儡上。結果最後還被朧月那個賤人壞了好事,大傷元氣。”
她怔怔地站在那裡,只覺得心裡一片空白。
原來,那麼些日子的朝夕相處,竟全部是虛假。
蕭停雲的語氣越來越衰竭,咳嗽著:“難怪……咳咳,難怪一路上,感覺拜月教那些人,一直都在配合你的行動……除非你就是靈均,否則,否則怎麼做得到如此妙到毫巔?”
“哈哈哈……這個你可猜錯了。”原重樓失聲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在拜月教的人看來,靈均已經死了。如今代替我指揮他們的,是我的乖孩子蜜丹意。”
“蜜丹意?!”蘇微再也忍不住地驚呼,“連她也……”
“是啊……那個小傢伙,才是我真正唯一信任的人。”原重樓看著她,冷笑,“你以為她真的只有八歲?呵呵,她可比你聰明得太多了……出來吧,蜜丹意!”
他輕輕擊掌,一聲方落,黑夜裡忽然傳來無窮無盡的簌簌聲。從草木裡,從樹林裡,甚至從月光下鋪天蓋地而來,迅速地靠近,包圍。只是剎那間,這個小小的映水寺就彷彿被包圍在一片搖動的海洋裡。
“那些東西又來了!”紅塵推開窗往外看了一眼,低呼。
密密麻麻的殭屍和毒物在夜色裡洶湧而來,顯然是早有預謀。有個小小的人影站在水映寺的塔頂,手裡提著一串碧綠色的燈籠——蘇微認得,那兩盞燈,其中一盞正是原重樓在婚禮上掛出來過的喜燈,而另一盞,竟然是供奉在月宮月神像之前的九曲凝碧燈!
那個小小的女孩,提著這一串燈籠站在夜色裡。慘碧色的光芒映照著她稚嫩無邪的側臉,依舊還是平日的眉眼,眼神卻已經截然不同。
蜜丹意應聲而至,對著這邊單膝下跪。她不再如往常那樣孩子氣地叫他“大稀”,卻換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恭謹地低聲:“大人。”
“把這裡的人都吃了。”原重樓淡淡道,“該清場了,一個都不要剩下。”
“是!”蜜丹意低聲領命,轉身將兩盞九曲凝碧燈掛在大殿的簷口上,在高塔上坐下,用小小的手指握起了短笛——幽幽的慘碧色燈光裡,笛聲淒涼幽怨地劃破夜色,一瞬間,所有的怪物都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小心!”幾位護法低喝一聲,各自撲出,“別讓那些東西進房間!”
所有的人都開始了血戰,唯有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只覺得全身發冷。是的,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她的重樓了……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笑意!完全不同了!就像是原本的面具裂開了,裡面還有一張真正的臉一樣!
他沒有看她,只是盯著蕭停雲,眼眸裡充滿了興奮和殘忍。
“看著你這樣一直流著血、慢慢死去,感覺真是太好了。”原重樓冷笑起來,掂了掂手裡的夕影刀,“本來我還想一刀斬下你的頭,給我全家祭奠用的。不過,也不急在一時……等一會兒再殺你,也好讓你親眼看看你們聽雪樓最後一批精英的滅亡。”
蘇微一直都因為震驚而腦海一片空白,呆呆地站著,此刻卻下意識地一震,一個箭步擋在了蕭停雲的面前,厲聲:“住手!”
“呵呵……迦陵頻伽,現在你想救他了?”原重樓看著她,目光一變,笑了起來,“女人心,海底針啊!剛才,不正是你親手把劍刺進他胸口的嗎?”
她全身顫抖,握著血薇,將嘴唇咬出了血。
眼前冷笑著的這個人,到底是梅子瑄,還是靈均?她的重樓,是否從未存在過?
“咳咳……說起來,你也真是忍得。”蕭停雲微弱地喃喃,將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劇烈地咳嗽,對原重樓道,“親眼看著……咳咳,親眼看著我們在你面前砍掉了你父親的頭,居然還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咳咳……你的城府,實……實在是深不可測。”
“那是。當時我若是多說了一個字,當場就沒命了!”原重樓冷笑,“在那時候我都忍得住,餘生裡還有什麼能忍不住?”
蘇微聽著,只覺得一顆心不住地下沉,早已千瘡百孔。
重樓的語氣裡有著這樣深重的怨恨,幾乎接近於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