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方才用內力掀翻屏風的人是他似的。
東方佑一頓,彩已經推開房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雖然還是那副閒適懶散的形容,但眸子裡已經蘊起了些許厲色。他對著青穗吩咐:“夫人,給我取一套文房四寶來。”
青穗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既然他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收拾殘局的事情自然要他來做。
彩在圓桌上一橫掃,桌子上的果盤點心、青花茶具,全部被他一掃在地。破碎的聲音將東方佑的神思給喚了回來,他蹙眉道:“先生這樣做是為何?”
“為何?”彩邊將上好的生宣鋪在圓桌上邊哼道,“自然是畫一副畫驗明正身咯~”
東方佑心中一凜,心道,此人的心思真是太過敏銳,他剛剛才開始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徐鶴先生,他就要開始現場作畫了。
與此同時,青穗的一顆心卻變得七上八下,要說對彩身份的瞭解,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比她更清楚,彩是無色坊尊主,也是錦州白家二少爺,但他不是徐鶴啊,又怎麼能騙得過東方佑的眼睛?這一步棋,走得委實冒險了些。
但彩仿若渾然未覺,他瀟灑地揮墨,一道濃淡適宜、有起有伏的的墨跡便橫貫整張生宣,看起來毫無章法。但接下來,他挑了一枝小狼毫,在方才隨性而畫的墨跡上小小地點綴了幾筆,連綿的群山上赫然長出幾株松柏,勾出幾具怪峰,竟是在不過短短的一瞬,便將京都西面的環山之勢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扔下筆,撇嘴道:“發揮不好。”
說罷,眼都沒眨,他直接將那幅剛剛揮毫而就的名作給撕了。
雪花似的碎紙片從上往下散開,有一片飄到東方佑的眼前,他不由地伸手一攬,是方才所畫西環山的一角,他心中一陣惋惜。
“徐先生這又是何必?”東方佑看向彩,“此等名畫。”
“畫什麼時候都有,徐某想撕便撕!”
東方佑知道徐鶴隨性,對他這種偏顯狂妄的言語也沒有在意,心知眼前的徐鶴定然是如假包換,那……絲楹又怎麼會被困在了這裡?他們之間是有什麼誤會嗎?
唸到此處,東方佑轉向眸中已經騰起霧氣的蘇絲楹,將她輕輕拉到自己身邊,聲音雖然嚴厲,但語調中還是充滿了疼惜和信任:“絲楹,怎麼回事?”
青穗剛從彩作畫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又看到東方佑面對蘇絲楹的神情,心中一驚,原來大哥對蘇絲楹的感情已經深到這般地步了嗎?
“東方少主。”青穗搶過話頭,“有什麼話還是由蘇姑娘親自告訴你,歸雁閣既然你讓我暫時居住,那我今日便反客為主一次,我和夫君都有些累了,還請少主暫時迴避。”
東方佑不知這位徐夫人為何突然如此疾言厲色,心中對此事甚是不解,但他看蘇絲楹淚眼盈盈沒有吱聲,想必是同意徐夫人的做法,便拱手道了聲歉,攜著蘇絲楹走了出去。他前腳方走,青穗便一下子坐在了身後的羅漢床上。
“你想成全他們?”彩搖著扇子,坐在圓桌一側,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青穗神色迷惘,聲音中少卻了平日凌厲的氣勢,彷彿有些無可奈何:“要不然呢?”
“實話實說唄~”
青穗黯然道:“大哥曾說,他生來便是來守住東方家的,情愛這種事有則錦上添花,無則不去強求。我在他們身邊時,從未見大哥對一個女子如此青睞。我怕自己的一番話若是令他貿然錯過了蘇絲楹,他會後悔。更何況,大哥自有分寸,蘇絲楹的事總歸還是要由他自己判斷和抉擇的。”
彩只道青穗是性子冷,卻沒想到她對親人如此之好,好到讓他都覺得有些嫉妒了。
他收起扇子,撇嘴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青穗站起身,低下頭,拱手行了一個屬下對主上的禮:“尊主,青穗雖然說過除卻報仇,這一生一世都在無色坊,絕無二心,但如今大哥有事,我卻不能不幫!如果蘇絲楹所說是真,我要去劍銘閣救她爹孃,希望尊主可以諒解!”
彩眸色一沉,聲音中蘊上一絲冷意:“你當劍銘閣是什麼任意去留的地方?葉陵又是什麼好對付的人?難道我之前給你說的話都白講了嗎?”
“屬下不敢!”青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葉陵野心勃勃,想要控制四大世家,從而當上江湖霸主,這些屬下都不敢忘。但我們可以藉此舉讓父親和大哥明白,劍銘閣並不是表面上那般冠冕堂皇,讓他們生出戒心,這不是也減少了無色坊的顧慮嗎?”
長久無言,青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