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女們盡數退下,孟琅一改臉上笑容,變得很是凌厲。嚴辭譴責道:“孽子。往日在府中對你諸多溺愛,才讓你養成這樣不溫不火的性子。若你不敢動手,就像我上次的,孟府也再不會庇護你!”
孟萋萋笑容一僵:“父親,我不懂您在什麼。”
孟琅冷笑:“我一直覺得你軟弱無能不像我們孟家的人,但現在才明白,你的心思深沉著實隨了我。再過幾日的秋獵就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不動手,那你一定會後悔的。”
孟琅罷,轉身便想走。
“站住!”孟萋萋急急的吼了一聲:“請您將話明白,您代表的是孟府的意思,還是您個人的意願?您口口聲聲所的孟府庇護,自打我入宮以來就從未感受到半分。太后的刁難,妃子的嘲弄,皇帝的不予理睬,請問您的庇護在何處?我是令下人都恥笑的無能皇后,這個時候站在我背後的孟府何曾有為我做過什麼?而現在,您竟以孟府為由要挾我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恕我直言,您稱不起我喚您‘父親’這兩個字。”
“你!”孟琅氣急,快步上前揚手,他竟是想給孟萋萋一巴掌。
“孟卿,你在此做什麼?”盛嘉彥穿著水墨常服帶人跨步走入大殿,他面色冷冷,眼中像是凝聚著陰雲。
孟萋萋本是往後躲避的身子挺直幾分,彷彿忽然有了底氣一般。
孟琅未曾想過周行會就這樣走進來,本以為他的女兒跟周行的關係如履薄冰,但眼下看來,周行顯然已經俘獲了孟庸的心。否則孟庸為何全然一副信任的姿態?
孟琅在這一刻意識到,他的女兒已經不好操控了。
他連忙跪地轉向盛嘉彥的方向:“微臣叩見陛下。剛剛與女相談幾句,故而離得近了一些。”
盛嘉彥冷冷一笑:“雖然你們的確為父女,朕對此不應有任何置喙。但孟庸首先是朕的皇后,其次才是孟卿的女兒。既然身為皇后,便是君臣的距離,孟卿如此恪守本分的人,不會不知道該怎樣與君相處。下次不必朕在提醒了,孟卿?”
盛嘉彥最後一聲喚的令人心頭一緊,孟琅垂首稱是。盛嘉彥揮揮手,他便連忙退下。
走之前,他朝著孟萋萋和盛嘉彥倆人三拜九叩:“臣向陛下和皇后娘娘告辭。”
走前,他微微抬起眼角最後看了一眼孟萋萋。
他的女兒他無法掌控,若一個超脫他支配的人,就沒有存留的必要了。孟庸是一個無用的人,如果不能替孟府做事,她就不是孟琅的女兒,只是一顆廢棄的棋子。
孟琅掩下心中滔的殺意,慢慢退出大殿。
他走後,孟萋萋才洩氣似的往椅子上一靠。
“好在你來得快,你是不知道這個孟大人多麼有氣勢,他剛剛竟然想扇我!孟庸已經是皇后了,他都敢這麼對她,可見平時私底下是多麼過分,現在我不懷疑為什麼孟庸選擇幫助周行而不是孟家了。孟琅這個奸佞,幫了就是逆而行。”孟萋萋摸著因為過於緊張而滾燙的臉,躺在榻上深深吐氣。
盛嘉彥往她身邊坐了才道:“他哪隻手動的你,我們就要了他哪隻手。”
孟萋萋撇嘴搖搖頭:“算了,他畢竟不是我真正的父親。我只是替孟庸心疼,攤上這樣的父親。對了,剛剛他來找我除了威脅我,還要求我在秋獵那動手。現在被我拒絕,我猜想他並不會善罷甘休,可能秋獵那會另外安排人,我們要多加心。”
盛嘉彥頷首,眼色微深:“一切有我安排,你負責乖乖站在我身邊便可。”
秋獵來臨的那著實秋高氣爽,孟萋萋從早晨起來便開心的如同百靈鳥。換了沉重的衣裳後她才不得已的老實了點,為此還向宮女抱怨:“明明是去秋獵,我穿的這樣繁瑣怎樣活動的開呢?”
宮女捂嘴一笑:“娘娘,不是您秋獵,是您看著陛下與大臣們秋獵。您代表的是家的門面,只需要往那兒一站不話光微笑就可以了。”
孟萋萋默默腹誹一句:那當真是極無趣的了。
周譽禮帶著他鍍金的弓,騎著他的馬駒在佇列最前面溜達來溜達去。
孟萋萋倚靠在視窗前,望見外頭的蒼穹十分湛藍,秋風卷著落葉的味道劃過鼻尖。
塵世真好啊。
一切都是鮮活鮮活的,不像地府,所有東西都是永生的,所以沒有人世間這樣的生動。
孟萋萋心情本來是極好的,但當她扭眼看見旁邊騎著馬跟著車列的景梵時,整個人又不太好了起來。
景梵也看見了她,於是笑著策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