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他那時的感覺，只能說憤怒，憤怒於自己的心意被那樣踐踏，和害怕，他怕，怕他會一直這樣逃避下去，他覺得他甚至沒辦法離開這人哪怕一天。

那天過後，他發現少年變了，看到他的時候不再露出那種慌張又富有生機的表情了，他變得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麻木的不像人，他起初以為是自己那天嚇到了他，後來日子久了，才慢慢發現，這人，壓根就不再是他了，那是真真正正的行屍走肉。

十年，整整十年的時間，他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每天無休止的打仗，無休止的爭名奪利，他不知道自己還在堅持著什麼，只知道，即使是一具行屍走肉，那也是他的，他要光明正大的將他變成自己的所有物，也許有一天，他會回來，回到那個已經屬於他的身體裡面去，這樣，他就是自己的了。

他真的回來了，就在他謀反成功的那一天，然而他又走了，同樣是在他謀反成功的那一天。

他知道那個通道里有危險，他幾乎天生就能感應到危機的存在，但是他忍不住，只要一想到就是這個黑洞將他心愛的人帶到未知的地方，也許還會遇到未知的人，經歷未知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身體裡爆發的力量。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李元吉，那個被他佔據了十多年身體的可憐的弱小的靈魂，跟著，跳了下去，之後便是暗無天日。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幾乎再次遺忘了自己是誰，黑暗散去，暖暖的眼光落在眼皮上，他睜開眼睛，正見一雙黑得靈動的眼睛朝他彎起：“外面下雪了，好大呢，我們去打雪仗好不好？”

他聽見自己說：“好。”

☆、第91章　謝遠視角番外

其實一開始讓謝遠給朱厚照當皇后他是拒絕的，因為你不能讓他去，他就馬上去，第一他要思考一下，第二，他還是個男人，嫁給君王成何體統？歷朝歷代哪有這麼荒唐的事情？他覺得自己今天答應了明天就會被叔父一腳踹死在糞坑裡，但是文武百官的話讓他duang一下的被震住了。

“謝大人啊，大明子民是不會忘記你的犧牲的！”

“為官者自當為國為民，謝大人，您就答應了吧！”

謝遠看著一群比他叔父年紀還要大地方老臣在他面前哭得泣不成聲，陷入了沉默之中，原來，他這還是為國為民嗎？

不是這些老臣誇張，這一年中朱厚照的表現誰都看在眼裡，不光按時上朝了，也開始參政了，即使有的想法還比較稚嫩，但他有一個傳承自先帝的優點，那就是善於納諫，經過了一年的努力，朱厚照的能力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可以想見，只要他一直這樣下去，不說成為先帝那樣的明君，至少守成是綽綽有餘了，這些老臣哪個不是看著朱厚照長大的，感動的都要哭了好嗎？

而這些改變，都是新晉狀元謝遠謝大人帶來的，朱厚照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過對謝遠的愛慕，但是謝遠一向對他不假辭色，眾人看待他們的眼光也慢慢的從憤怒變成了心疼，真的，自家的孩子自家心疼，朱厚照十四歲登基，只是個半大孩子，有的老臣家的孫兒都比他大得多，對他們來說，朱厚照是皇帝，也是晚輩，天天對著他，有的還要負責教導他，就是小貓小狗也養出感情來了，何況是人呢？

自家的孩子努力的想討好一個人，卻一次次的被推開，這種滋味誰嘗誰知道。

謝遠看著一雙雙殷切期盼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露出了一點鬆口的意思：“這是終身大事，我需要稟明父親和叔父。”

謝遷接到信，當時就跳了起來，拿了把刀準備去京城把朱厚照那廝給幹了，被謝遠他爹給攔了。

“得了得了，他自己要是不願意，會跟我們報信？”謝爹一臉無所謂：“男大不中留，生了個兒子，就當上交給國家了。”

得到了岳父和嶽叔父的首肯，朱厚照終於在年前娶到了心心念唸了一年多的謝遠，大婚之後敬告過先祖，就到了圓那個啥房的時候了，他握著謝遠手的時候都是顫抖的，半天說不上來一句話，謝遠一把把他按到床上，端正俊逸的臉龐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剛才一直欲言又止的，想說什麼？嗯？”上挑的尾音彷彿帶著千絲萬縷的誘惑，朱厚照吞了吞口水。

“沒，沒……”

謝遠嘴角彎起，聲音低沉蠱惑：“你沒有想說的了，我倒是有呢……”

謝遠的唇落在朱厚照的耳垂邊，蜻蜓點水的碰了一下，朱厚照呼吸急促起來，瞳孔開始發散，眼前一陣陣發矇，整個人都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