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大軍有條不紊地列隊集合,偌大的校場上黑壓壓一片腦袋,無數火把點亮了夜空,映照在士兵們的臉上,紅彤彤的好似晚霞的光暈。
懷化大將軍劉致遠一身黑色蟒袍信步而來,身邊還跟著一名長相妖媚的年輕女子。劉致遠年紀四十歲左右,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起來很是嚴肅。而他身邊的那名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靠在他的臂彎之中。
眾將士彷彿對這樣香豔旖旎的一幕早已經見怪不怪,只是不少人還是忍不住有口水流出。軍營素來是個苦地方,母豬都能賽貂蟬,何況是看到如此一個如花似玉千嬌百媚的女人。
鳳傾望著那個小鳥依人的女人,容貌確定是第一次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正胡亂地想著,就聽到耳邊傳來君憐卿的低語。
“那個女人名叫翩然,據說是劉致遠最為寵愛的姬妾,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帶在身邊。”
低低的說話聲,伴隨著熱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朵裡,癢癢的,鳳傾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翩然?唔,倒是的確很有幾分姿色,帶在身邊不會丟人。怎麼,你看著眼饞啦?”
君憐卿暗地裡捏了捏鳳傾的手心,以表示自己的不滿。“小壞蛋。別的女人在我眼中跟男人沒什麼區別,她就算再美,又如何能跟你相比較。”
鳳傾聞之立即一臉得意洋洋的笑容,賤賤的,痞痞的,鼻孔朝天,相貌明明很平凡,可是做起這個表情來,卻仍舊是可愛得緊。“哼哼,這話老子愛聽。回頭賞你香吻一枚。”
“……”君憐卿無奈地笑笑,真是個自戀的小丫頭。
就在兩人不停竊竊私語的時候,就聽劉致遠發話了,聲音夾雜了內力,沉穩有力,直破雲霄。“本將軍素來重視人才,自稱一句禮賢下士並不為過。但是,本將軍這輩子最為痛恨的就是背叛,凡是膽敢背叛本將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犀利如劍,直直地射向黑壓壓的人群。很多人甚至因為承受不了這突然的壓迫感而微微彎下了腰。
“本將軍自認對仇七一直不薄,卻不曾想他竟敢背叛本將軍,暗地裡與朝廷的鷹犬相勾結。本將軍幾次三番與他機會改過自新,可是他不但不知好歹,反而變本加厲!如今更是帶了朝廷眾人,潛入我軍營內部。好在被本將軍及時發現將其處死,這才避免軍事機密外洩。”
人群中頓時一片譁然。
仇七素來深得劉致遠的重視,這是軍營里人盡皆知的事情。那人為人生性淡泊,不追名逐利,不結黨營私,不焦躁,不高傲,看似平易近人卻又與所有人保持著一個適當的距離。反正不管怎樣,就是不討人厭就是了,甚至深得將士的愛戴。
如今聽劉致遠這麼說,眾人驚訝在所難免。
鳳傾心底用上幾許疑惑不解,好端端的,劉致遠為什麼要說仇七背叛了他呢?難道說是因為落日城那批死士的事?可是,那也沒道理啊,做任何事情總會有失足的時候不是麼?至於他所說偷偷帶著朝廷中人潛入軍營內部之事,她直覺上並不相信。
“你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鳳傾胳膊肘捅捅一側的君憐卿。
君憐卿的想法和鳳傾基本上差不多,但又總覺得奇怪。他搖搖頭,低聲回答:“靜觀其變。”
滿意於自己的話所帶來的轟動,劉致遠對著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沉聲吩咐道:“將人給本將軍帶上來!”
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仇七被人五花大綁地推搡著帶了上來。
仍舊是一身青衣,如山間青竹,清瘦頎長的身軀看起來有些瘦弱,卻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美感。微跛的左腳,因為被人不停地推搡而顯得有些踉蹌。一頭墨髮披散著,遮擋住大半張臉。
“把他綁到架子上!”劉致遠大手一揮,指著身側不遠處的木質十字架,聲音森寒陰冷得好似地獄刮來的風,直教人聞之毛骨悚然。
仇七始終微微低著頭,無人看得見他臉上最真實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如止水,無悲無喜,無嗔無怒。
手手腳腳很快被人固定在了十字架上,仇七被迫抬起頭來。無數火把的映照下,那張臉一如既往地好似山間清泉,淡然得很。雖然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是俊逸如風。
劉致遠對著身側攤開掌心,寬厚的手掌心裡佈滿了薄薄的繭子,一看就是長年習武所致。立即有人雙手捧著帶著倒刺的鞭子鞭子上前,長一丈有餘、粗達二指的鞭子上還浸了濃度極高的鹽水和辣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