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有說過什麼嗎?”鳳傾一臉無辜純善的模樣,然後恍然大悟,“哦,你是說,她要你做和尚這件事麼?”
“知道還說!”君憐卿沒好氣地輕嗔,眼神卻滿滿的都是寵溺。
鳳傾卻笑得肆意,瀲灩的鳳眸裡波光流轉、顧盼生輝。“切--她老人家的話你也信,她那是唬你玩呢!”
“你說什麼?”君憐卿一愣。他仔細想了想,太皇太后當時的神情明明很嚴肅啊!怎麼可能是唬他玩兒?
“我說,我那位姑奶奶,是在逗你玩兒呢!”鳳傾好笑地又說了一次。小手還不忘不安分地捏了捏面前俊逸無雙的臉。唔,手感是一如既往地好啊!她享受般地眯起眼睛,又連著捏了好幾下這才作罷。
君憐卿俊臉拉得老長,他偏頭,深呼吸,繼而驀地轉身,將鳳傾撲倒在地。“傾傾,她耍我,你也耍我?”聲音委屈而危險,一雙漆黑的眸子更是閃耀著點點星光。
鳳傾笑得花枝亂顫,“耍的就是你!你能奈我何!”
“……傾傾,這可是你自找的!”君憐卿低聲說著,望著鳳傾笑靨如花的容顏,黑眸瞬間變得幽暗無比。
一夜顛鸞倒鳳,極盡糾纏。兩個人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盡情揮灑熱情和汗水。
對於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君憐卿格外珍惜。這將是他陪著她的最後一個晚上了,他恨不能用自己的生命來狠狠愛她。這一夜,他的愛帶著絕望,每一次深深地沉淪,都彷彿用盡了畢生的力氣。他是如此得不捨得,可是,他卻不得不狠心捨去。
鳳傾似乎感受到了君憐卿的身上偶爾散發出來的絕望氣息,眉頭微微蹙起來,可是,頭腦還來不及清明,人便已經沉浸在了新一輪的熱情中,不能自已。
到最後,鳳傾終是承受不住,深深地睡去。君憐卿悉心地為她整理好衣物,就那麼抱著她,久久不語。望著她的睡顏,他眼底的貪婪和不捨,再也藏不住。
“傾傾,從此後,忘記我。”許久,一聲低喃悠悠出口,瞬間消散在山風中。
一夜辛勞的結果就是,鳳傾一直昏睡了一整天,直到夜色再次降臨都沒有醒過來。鳳卓雅無語地望著她,再看看神情微赧的君憐卿,搖頭一嘆,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取來七七四十九根火紅的蠟燭,依次擺放在竹林裡一處僻靜之處,鳳卓雅問君憐卿:“你可準備好了?”
君憐卿手中握著匕首,語氣沉痛且堅定。“準備好了,我們開始吧。”
“你可想好了,一旦定魂陣開始,你就再也沒辦法反悔了!”
“我說了,我不會後悔的!”
“……那就開始吧。”鳳卓雅不再多言,退到一邊,為君憐卿護法。
君憐卿手中握著匕首,緩步走到被四十九支蠟燭包圍起來的鳳傾身側,望著昏睡中的她,目光繾綣而溫柔。
“傾傾,忘記我。我死後,不要害怕孤獨,因為會有一個人代替我,來好好愛你。”在心中默默地說完,君憐卿倏地舉起手中的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毫不猶豫地滑了下去。
鮮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一根根地注滿燃燒中的蠟燭。鮮血混著蠟淚,紅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君憐卿微微抿唇,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無比。他咬牙堅持注滿最後一根蠟燭,然後再次回到鳳傾身側,扶起她,在她身後盤膝而坐。
定魂陣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必須要有一個被鳳傾所深深在意之人,用畢生的修為替她震懾住分散的魂魄。而那個人,非君憐卿莫屬。
內力被源源不斷地輸送進鳳傾體內,君憐卿緊閉著雙目,感受著體內真氣的流竄,整個人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兩個人的頭頂漸漸有輕煙冒出,顯然是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這個時候,若是一個分心,就會走火入魔。鳳卓雅和仇七在陣外一眨不眨地盯著陣中的兩人,生怕會錯漏一絲一毫。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仇七的雙眸忽然間驀地撐大。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君憐卿的一頭黑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白,從髮梢開始,一直蔓延到髮根,直到變成滿頭銀髮,在燭火的映照下,反射出幽幽的光澤。
怎麼會這樣?仇七豁然看向鳳卓雅,卻只看到她神色悲慼,顯然是早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感受到仇七的目光,鳳卓雅轉頭衝著他微微搖頭,無聲一嘆。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斷沒有返還的餘地,多說無益!
仇七咬唇,沉默不語,只是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