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抑不住放聲大笑:“長孫儀,動手啊!”
“……”
頸間的力道驟然一鬆,樂正雅一時脫力,重重地倒落在地,無力的喘息著,她費力抬眼,想要看清楚長孫儀此刻的表情,卻忽然感受到一股戰慄之意。
心底不由自主地浮上敬畏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心情越發強烈,幾乎使她恨不能頂禮膜拜。
怎麼可能!
她心中的孽種,像是忽然變成了神龕上,受人供奉的神明。
然而那種高不可攀,無法觸控的感覺,又是她確確實實在長孫儀身上感受到的。
長孫儀睜開了眼,最初時,琥珀色的雙眸裡寫滿了掙扎,殘存的念頭促使她開口:“不必手染鮮血,也可以令人痛苦,這是你教給我的。”
這句話越說越冷靜,說到最後,長孫儀眼底,只剩一片漠然。
“自今起,我要你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樂正雅想笑,卻不知怎麼,心中卻起驚悸,似乎冥冥之中,有什麼,開始應驗。
“我要你永受烈火焚身,鑽心蝕骨之苦——”
明明只是一句話而已,樂正雅卻真的感覺到渾身上下有烈火燒灼,劇烈的痛楚讓她不住驚叫,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袖子卻已然消失,原本潔白無瑕的藕臂上爬滿了燒灼的痕跡。
若是有人看見,必然會驚駭於眼前這一幕,原本高貴優雅的蕭夫人,此刻面如惡鬼,似從地獄中爬出。
隨著她一字一句吐出,乾坤陣盤劇烈動彈,似乎無法承受這股巨大的法則之力,幾欲崩毀。
最終,紫衣人眼中殘存的恨意漸漸散去,唇角竟然彎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琥珀色的澄透眼瞳疏離而悲憫。
言出,法隨。
“轟”的一聲巨響,乾坤陣在她腳下炸開,一圈圈靈氣如漣漪盪漾,幾乎要將整個浮空島崩毀,蕭長洲見狀,正要動手,卻見不受控制的靈氣如同受到母親的安撫,乖乖的在撞到人之前,收攏,散去。
割裂的空間重現人前,蕭長洲第一眼望去,一聲“涵陽”尚未出口,驚人的心悸油然而生。
修為越高,幾乎可以說離天道越近,蕭長洲修為已是渡劫,面對此情此景,尚覺驚懼,旁人不知內情,只感覺自己情不自禁地想要向陣盤中心的那人下跪。
在場修為低的,已然不由自主地五體投地,頂禮之情溢於言表。
她身上沒有什麼高階修士的威壓,卻教人打心底不敢反抗,似乎抬頭看她一眼,都是褻瀆。
這站著的人,或許不該說是人,而更像是神,是道。
天道。
無人敢再言,在場還能勉強撐持的人隻手可數。
裂開的陣盤中心,紫衣人伸手,淡淡拂了拂,躺在她腳下顫抖掙扎的人,便如同一粒塵埃般,被她拂去。
看見傷痕累累的母親,蕭秋水瞳孔驟縮。
可她連動手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無法在這個人面前……
可是這個出手的人,到底是誰?她絕不是長孫儀,長孫儀不可能給人這樣的感覺!
可如今還能完好無損站著的人,除了蕭長洲,便是橫空出世的藍眸女修,以及不遠處緊握書簡的藺如霜。
眾人屏息之間,未曾發覺紫衣人眼中劃過一絲懷念。
她的目光像是一陣風,風過了無痕,只有聽風的人才能感覺。
“近瀾,”這是和長孫儀一樣的音色,偏偏自她口中吐出,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令人悠然放懷的玄妙之力:“許久不見了。”
顏近瀾將海淵刀重收入鞘,清亮的聲音響起,高傲的妖修毫不猶豫俯首,躬身道:“陛下。”
“不要多禮。”她說:“我許久沒見到活著的你了。”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顏近瀾眸光閃動了片刻:“陛下……”頓了頓,她還是在對方溫和寬容的目光中問道:“我重獲新生,是您的安排嗎?”
“啊,”紫衣人笑了笑,有些無奈:“近瀾,你為什麼一定要問出來呢?既然重新活了過來,那就好好活著吧。”
顏近瀾沉默片刻:“近瀾領命,請陛下恕罪。”
“你總是這樣。”
她的目光似乎遲疑了許久,才放到藺如霜身上:“你的眼睛……怎麼會這樣?”
“沒有瞎。”藺如霜冷冷道:“蓮華,長孫儀呢?”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心顫——蓮華聖尊合道萬年,怎麼可能還有意識,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