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明晃晃的金針。許是怕針上淬了毒,獨孤信特意用絹布把針尾包了起來; 方便拿捏。
旁人見到這金針,可能還摸不著頭腦; 巫王卻再熟悉不過。他陰著臉扯掉絹布; 果然針尾處鏤刻著幾枝青梅; 枝頭果實圓潤; 栩栩如生; 正是風國女子最愛的花色。
竟然是她!巫王冷冷一笑,又盯著針尾看了會兒,越看越覺得那枝頭梅子的形狀與紋理好生熟悉,似是在哪裡見過。他將近日所見所聞搜尋一圈,想到某處,倏地,腦中炸開一道白光――
那日,俞芳覃送來的匕首,匕身上也刻著一束花枝。如今想來,那花枝枝頭被磨掉的圖案,根本不是某種花朵,而是這青梅果實。巫王立刻命晏嬰去把匕首取來,細細對照一看,匕首上的圖案雖然模糊,輪廓卻與這青梅十分吻合。
巫王氣得渾身發抖,當即吩咐晏嬰:“去把王后給孤押過來!”一個“押”字,咬得格外清晰。
晏嬰早在看到那根金針時,便倒吸了口冷氣,隨後見巫王拿金針上的圖案和那把復原出來的殺害太祝令的兇器做比照,更是心驚膽戰。此刻聽巫王如此吩咐,反而鎮定許多,躬身應命後,便親自帶著幾個健壯的內侍往章臺宮而去。
孟梁也猜出幾分,心中忽想起另一事,猶豫片刻,終於開口道:“王后對這個碧城,似乎格外上心。前段時間,為了逼問碧城下落,還把老奴抓入禁室,嚴刑拷打。”
這更加印證巫王心中猜疑,只聽他冷聲一笑,隱含諷刺:“依孤看,她是有什麼把柄落在這個碧城手裡了罷!”
話音剛落,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哭鬧聲,緊接著,一個人影不顧宮人阻攔,只穿著件寢衣,發瘋似的衝入殿內,一見巫王,立刻撲過去哭道:“王上,子玉又做噩夢了,您救救子玉!別丟下子玉一個人!”聲音帶著哭腔,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巫王見他光著雙足,連鞋都沒穿,想來是嚇壞了,厲聲斥責了幾名內侍,才一把拽起文時侯,攬在懷裡細細安慰。王使站在一旁,見狀,暗暗皺起眉,若非顧忌身份,已然衝上去將巫子玉拉開。
這邊剛安靜下來,晏嬰就帶著巫後過來了。雖然巫王旨意上說的是“押”,可沒定罪之前,晏嬰哪裡敢真押,只客客氣氣的把人給請了過來。
巫後往殿中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孟梁身上時,微微一顫,待落到巫子玉身上時,卻是溢位幾絲濃烈的恨意。感覺到兩道刀子般的目光正颳著她,巫後也不驚慌,只端然行過禮,容色清冷的問:“子沂已帶傷出征,臣妾不知,我們母子究竟又有何事得罪了王上?”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巫王冷哼一聲,砰得將那把匕首擲到她面前,怒道:“那夜在祭殿殺害太祝令的真兇,原來是你!”是肯定的語氣,不容置喙。
巫後似乎也沒打算掩飾,嘴角一彎,露出絲涼薄笑意:“西陵語的孩子是命,臣妾的孩子便不是命麼?他們同為王上的骨血,王上為何要如此偏心?王上即便不把臣妾的兒子當做寶一樣呵護,也不該拿他當野草一樣踐踏!那血陣十分兇險,臣妾豈能讓子沂冒著性命之危去給那賤人的兒子換血?可惜太祝令那個老糊塗,就是不肯停止陣法,臣妾只能送他上西天了。”
說到這兒,她笑得愈發得意。這話雖怨氣十足,倒算合情理,旁人聽不出有什麼不對,只道王后未免惡毒了些,唯獨巫子玉暗暗冷笑一聲。
巫王嫌惡至極,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只罵了句:“毒婦!”而後又擲出那根金針,擰眉問:“那碧城究竟被你擄到了何處?身為王后,你難道不知道在宮中買兇殺人是何重罪?!若那碧城真是亂臣之子,自有司獄勘審,豈容你一個深宮婦人妄動私刑?”
巫後見到金針,臉色陡變,似是沒料到刺客會留下證據,方才強裝的鎮定與端莊全然不見,立刻惶然撲倒在巫王腳邊,驚慌的哀求道:“王上饒命!都是臣妾一時糊塗,鬼迷心竅,才犯下大錯,跟子沂沒有關係!求王上不要怪到子沂頭上,臣妾願承擔所有罪責!”
這話顯然是另有深意,晏嬰暗道不妙,驚疑不定的望著巫後,巫王更是心驚肉跳,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巫子玉見時機已到,悄悄給身邊一名小內侍使了個眼色,那小內侍會意,醞釀片刻,忽然大哭一聲,跪倒在地:“王上,碧城冤枉啊!”
巫王驚問:“你又是何人?”那小內侍哭道:“奴才是碧城的同鄉,比他晚進宮兩年,之前他在垂文殿做灑掃內侍時,我們常有交往,關係親密。後來他被指派去世子府當差,我們才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