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都發生在她新婚的第二天。
她大抵真的是個心性薄涼的人吧。紀雲禾想,不然,她為什麼都沒有做出那些為感情,而聲嘶力竭的事情呢……
她就這樣接受了,接受了長意的閉眼,告別和離去。
然後獨自走下去。
趕到另一個邊界,大家像之前一樣,將其他工作都準備好了。並且沒有人來詢問紀雲禾為什麼今天又來得遲了。每人都帶著熱情洋溢的笑看著紀雲禾。
昨日裡幫她梳妝的一個姑娘走了過來,帶著些許好奇和嬌俏的對她笑道:“昨天怎麼樣?我們在邊界都看到北境城裡升起來的孔明燈了。”
紀雲禾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將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吞嚥了回去,她對面前的姑娘報以微笑:“是的,很漂亮。”她全然未提今天早上的事,不說苦難,不訴眼淚,只清淺的笑著,道:
“昨晚是非常美好的一晚。”
從她回到北境城開始,給長意穿上她做的喜服,牽著他的手走上紅毯,回頭看見的漫天祝福,還有最後的最後,長意在她耳邊吟唱的歌曲,一切都讓昨晚成為了如此美好的一晚……
姑娘聽她如此回答,更是喜笑顏開,將這個好訊息傳遞了出去。
紀雲禾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
今天因為她來得太晚了一些,所以將結界的樁子打完,夕陽都已經快沉下地平線了。
將任務做完,看著遠山沉下去的夕陽,紀雲禾卻在此時,感到一瞬間的突如其來的空洞。在這個即將來臨的黑夜裡,紀雲禾竟然開始迷茫了起來,她像忽然失去了目的的候鳥,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與她一同工作的馭妖師都回去安營紮寨,開始準備在邊界度過這個夜晚。而紀雲禾卻呆呆的看著遠方的夕陽落下,一動不動。
直到夕陽徹底沉了下去……忽然!有人猛地拉住了紀雲禾的肩膀。
紀雲禾身體跟著那拽住她肩膀的力道往後一轉,她眼前出現了雪三月氣喘吁吁的臉:
“找你這麼久,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雪三月道,“跟我回去,鮫人有救,需要你的力量。”
紀雲禾被雪三月拽著,跟著她走了好幾步,大腦才將聽進耳朵裡的話都消化了去。
當即,沒有再耽擱,紀雲禾立即跟上了雪三月的步伐,見雪三月御風而起,紀雲禾便也連忙跟著御風起來:“長意有救?”一邊御風,她一邊詢問雪三月,“如何救?”
雪三月道:“空明和尚在準備鮫人的後事,但鮫人周身被寒冰覆蓋,空明一人之力無法將其抬出,便叫來了林昊青,林昊青此前在研究煉人為妖的藥物時,同時也研究過不少海外的奇珍異草,其中有一味,可以解鮫人術法反噬之苦。”
雪三月的話說得很快,但紀雲禾一字不落的全聽進了耳朵裡,她當即皺眉道:“若是需要海外異草,我現在便該去海外取回,還回北境城做什麼?”
“藥草已在北境城。”雪三月轉頭看了身側的紀雲禾一眼,“就是離殊身上的佘尾草。”
紀雲禾一怔,御風的速度不自覺慢了一拍,但似乎洞悉了紀雲禾的想法,雪三月將紀雲禾手一拉,逼迫她繼續跟上了自己的速度。
“林昊青施了陣法,要將佘尾草之力渡入長意身體之中,但是長意身上的堅冰凝聚太快,阻擋了佘尾草進入。待你回去,將長意身體身上的堅冰融化,藥草進入鮫人身體,即可助鮫人甦醒。”
紀雲禾心頭一喜,但看著雪三月的背影,又立即沉默下來:“那離殊呢?”
“離殊早就死了。”雪三月答著,聲色聽不出情緒。
夕陽已經落下,但晚霞餘暉仍舊在,紀雲禾與雪三月在一片燦爛之中前行,但紀雲禾的心情卻全然不同於晚霞那般多彩。
能甦醒長意,讓長意免於冰封之苦,當然是再好不過。她也因此而雀躍歡喜,但正是因為知道這份雀躍與歡喜有多麼的濃厚,所以紀雲禾也知道對雪三月來說,這將是多麼大的捨棄。
長意之餘紀雲禾來說是生命中的最重要,離殊之餘雪三月,又何嘗不是?
“別露出這個表情。”雪三月頭也未回,只盯著前方道,“現在的離殊,是我的念想,但你的鮫人不是,他是一條命。”她回頭看了一眼紀雲禾,“或許是兩條命。”
紀雲禾不由露出一聲苦笑:“空明說我薄涼,你卻說長意是我的命……”
“那是因為那個和尚不懂你。”雪三月道,“紀雲禾,相識這麼多年,我知道你最會掩飾你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