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轉身就把他拋入了水潭之中。
鮫人雖美,但體型卻是巨大一隻,猛地被拋入潭水中,登時濺起潭水無數,將岸邊的紀雲禾渾身弄了個半溼。金光之下,水霧之後,後院竟然掛起了一道彩虹。
紀雲禾隔著院中的彩虹,看著潭水之中,鮫人巨大的蓮花尾巴拱出水面,復而優雅的沉下。在岸上顯得笨拙的大尾巴,在水裡便行動得如此流暢。
他在水中才是最完整美好的模樣。紀雲禾覺得無論出於任何原因,都不應該把他掠奪到岸上來。
鮫人在潭中翻了幾個身,如魚得水,大概是他現在的寫實。
“這裡的水,你能適應嗎?”紀雲禾問他。
鮫人從水中冒出頭來:“沒問題,很感謝你。”他很嚴肅認真的回答紀雲禾的問題,而在紀雲禾眼中,這個鮫人答的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珠,在被水滋潤之後,散發著寶石一般的光芒,溼潤的銀髮貼在他線條分明的身體上,有一種既高不可攀又極度誘惑的矛盾觀感。
“大尾巴魚。”紀雲禾看著他,不由苦笑,“長成這樣,也難怪順德公主,那麼想佔有你了。懷璧其罪啊。”
聽紀雲禾提到這個名字,鮫人面色微微沉了下來。
紀雲禾見他表情,倏爾起了一些好奇,都說鮫人難見,因為大海渺渺,本就不是人該去的地方,在那裡每一滴水都奉鮫人為主。所以……
“你到底是怎麼被順德公主抓住的?”紀雲禾問他,“你們鮫人在海里來去自如,朝廷最快的船也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你們往海里一沉,再厲害的馭妖師也只能在海面上傻站著……”
鮫人依舊不說話。他的魚尾在水裡晃著,令水面上清波浮動。
“很少有鮫人被抓上岸來,要麼是受傷了被大海拍到岸上來的,要麼是被人引誘,騙到岸上來的,你是哪種?”
“都不是。”
“那你是怎麼被抓住的?書上說,你們鮫人的魚尾是力量的象徵,我看你這尾巴這麼大一個,你……該是鮫人中的貴族吧。”
鮫人看著紀雲禾,沒有否認:“我救了她。”
“救了誰?”
“你們口中的,順德公主。”
得到這個答案,紀雲禾有些驚訝。
“那日海面風浪如山,你們人造的船兩三下便被拍散了,她掉進了海里,我將她救起,送回岸上。”
“然後呢?你沒馬上走?”
“送她到岸邊時,岸邊有數百人正在搜尋,她當即下令,命人將我抓住。”
“不應該呀。”紀雲禾困惑,“即便是在岸邊,離海那麼近,你轉身就可以跑了,誰還能抓住你?”
鮫人目光冰涼:“她師父,你們的大國師。”
紀雲禾險些忘了,順德公主與當今皇帝乃同母姐弟,德妃當年專寵與前,令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拜了大國師為師,先皇特請大國師教其術法。
而當今皇帝未有雙脈,只擔了個國師弟子的名號,而順德公主確是實打實的雙脈之身。
順德公主如今雖只有公主之名,但她卻是大國師唯一的親傳弟子,是皇家僅有的雙脈之身,在朝野之中,順德公主權勢甚望。
民間早有傳聞,道如今乃是龍鳳共主之世。
大國師素來十分照看自己這唯一的親傳弟子,她海上遇難,大國師必然親……
只可憐了這鮫人,救誰不好,竟然救了這麼一個人。
紀雲禾看著鮫人,嘆了口氣,想讓他長個記性,便佯裝打趣,說:“你看,隨便亂救人,後悔了吧?”
鮫人倒也耿直的點了頭:“嗯。”
“你下次還亂不亂救人?”
鮫人沉默著,似乎很認真的思考著紀雲禾這隨口一出的問題,思考了很久,他問:“你們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胡亂救人?”
他問出了這個充滿哲思的問題,讓紀雲禾有些猝不及防。紀雲禾也思考了很久,然後嚴肅的說:“我也不知道,那還是胡亂救吧,看心情,隨緣。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後承擔後果。”
“就這樣?”
“就這樣。”
簡單,粗暴,直接,明瞭。
然後鮫人也就坦然的接受了:“你說得很對。”鮫人在水潭中,隔著漸漸消失的彩虹望著紀雲禾,“我很欣賞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作為一個馭妖師,紀雲禾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妖怪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她撞破了空中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