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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他不以為意,就見那頭粉襦裙的清歡清婉邁著碎步進來,身後是一排抬水拎食盒的綠襦裙。兩人壓低了嗓音,一人指使小丫頭兌水薰香,一人親自佈菜。

“不必,”周博雅就著冷茶,“你們奶奶還在裡頭,先伺候她梳洗了再來。”

清歡清婉低聲應是,轉身嫋嫋婷婷進了屏風後頭。

郭滿拿掉蓋頭才看清楚了兩大丫鬟的相貌。清歡是一幅圓臉圓眼睛的嬌俏相貌,人中有些深,一雙眼睛咕嚕嚕的,十分伶俐的模樣。清婉則長得頗為溫婉清麗,秀挺的鼻樑配一雙棕色的杏眼,舉止之中透露著文雅,不經意便流露出高傲來。

兩人立在一旁看雙葉手腳麻溜地替郭滿拆頭髮,手束著垂在小腹前,並不搭手。

雙喜雙葉也不需要她們搭把手,替郭滿拆了頭髮,就立馬弄了溼帕子替她擦臉。郭滿今兒只上了淡妝,撐了一天其實也不剩下什麼。只是沒了口脂的點綴,顯得人更蒼白些罷了,總的來說算不上醜。

然而這般相貌對於清婉清歡來說,還是太差了。

且不說拼不過前頭那個,連她們兩都比不上,當真是誤了她們公子!清歡有些生氣,怒氣都擺在臉上,直接表露出看不上郭滿。清婉看向一邊,轉而又將視線轉回來,聽不出喜怒地說一句:“奶奶,奴婢備了些雞湯麵,可要用些?”

郭滿整整一天就靠袖子裡藏的幾塊點心撐,早餓得前胸貼後背,立即點了頭。

清婉款款屈膝福了一禮,垂手出了屏風。

清歡默默嘟了嘟嘴,心裡埋怨清婉雞賊。明明說好了一起給新奶奶下馬威,結果臨了事兒就她乖巧知禮,圖落她一個衝鋒陷陣。

雙葉不著痕跡地掃了清婉的背影,轉頭小聲問郭滿要不要沐浴。

按理說洞房花燭夜,新婦自當要沐浴薰香,以示尊重。只是外頭姑爺還在等,她們太磨蹭了也顯得怠慢,於是才問郭滿的意思。郭滿骨頭都要酸得散架,哪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便在雙喜雙葉的攙扶下,痛痛快快地泡了個澡。

周博雅也是耐心,等她梳洗好都已然戌時了他也不慌不忙,拿了一本書在打發。

雞湯麵早已糊了,郭滿餓過頭突然什麼也吃不下,於是就這麼撤了膳。

夜漸深,等周博雅也洗漱過,丫鬟們攜著洗具抬著汙水退出去,屋裡就只剩郭滿與周博雅兩個人。合上書起身,他看著丁點兒大的新婦犯了難。

這麼點兒的小姑娘,若是要動,他實在下不去手,不動的話,明日福祿院裡不好交差。

周博雅坐在床沿,眉頭皺起來。

郭滿眼巴巴看著大美人,似是猜到他心中顧慮,無辜地吐出了一句話。而這話一出,叫拿不定主意的周博雅瞬間就綠了臉。她說:“我初潮還沒來。”

周博雅:“……”

……既然如此,那便歇了吧。

周博雅放了心躺下,郭滿見他躺也跟著掀了被子躺。褥子是新的,縮排去卻嗅到滿鼻的清冽松香,乾淨又清新。仔細聞卻是從男人身上傳來的……真是個講究的男子,陷入黑甜夢鄉之前,郭滿如是想到。

與此同時,城南謝國公府玉蘭閣的地上,滿地的碎片。奢華的閨房擺設東倒西歪,牆上的帷幔被扯得凌亂破爛,處處一片狼藉。

謝思思伏在軟塌之上,一面不住地抽噎一面卻死咬著嘴唇不出聲,纖纖玉手一直在顫。

“姑娘……”

錦瑟瑟縮著脖子,看著那哭得眼腫的女子十分擔憂又不敢上前,“您這又是何苦呢……”

謝思思沒有理她,惡死死盯著桌案上一盆開得徇爛的茶花,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

周博雅那個人,看似溫柔,其實最無情。她這輩子定不能就這般被他的溫柔糊住眼,大意地以為他對她體貼是愛她,那不過是他習以為常之舉罷了。他不會為了她如何如何,也不會為了她改變,因為周博雅他根本不愛她。

謝思思經過了上一次血淋淋的現實教訓,如今已經看清了。藏在溫潤如玉謙謙公子表皮下的那個男人,其實骨頭都是冷的。

他不在意她謝思思會怎樣,即便夫妻三年。他不在意任何人,他甚至連自己的事兒也可有可無。

謝思思是怎麼也不會甘心,她天之驕女,憑什麼不配周博雅的一顆心?她一定要得到周博雅,不擇手段!

這個時候她必須忍住。如今周家給他娶了郭氏那般醜陋的女子,他心中定然會因比較而生出失望來。這樣最好不過,人都是這樣不是麼?尤其是男人。有了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