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看著不顯,不過近處打量,便會發覺她周身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懾。
桂嬤嬤連忙躬身打了簾子引她進去。
周鈺嫻輕聲喚了聲嬤嬤,將手爐遞給身後丫鬟,扶著鬢角便進了屋子。屋裡燒著地龍,進去便一股暖氣撲在臉上。
周鈺嫻擦了擦臉頰,小碎步上前便跪下給大公主磕頭。
大公主等她起了身,連忙叫到身邊親自看看。
雖說狠了心將這丫頭給了皇室,大公主心裡卻並非捨得。上下看了周鈺嫻幾眼,見她性子沉下去,既欣慰又是嘆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周鈺嫻轉頭又給方氏磕了一個頭,方氏眼淚當場就流下來,趕緊把女兒扶起來。
匆匆見了禮,也到了晚膳時候。
話便不多說,大公主吩咐下人趕緊擺膳。趙琳芳從周鈺嫻進門,眼睛就一直在落在這周家的大姑娘身上。女兒家看人不外乎那幾樣,趙琳芳的眼睛從周鈺嫻的頭飾落到她腰間的佩玉,自是在看周鈺嫻的打扮。此時見周鈺嫻頭上帶的,腰間掛的,無一不是精品,眼眸裡清淺淺的光不由地暗淡下來。周家這大姑娘瞧著與她差不多大,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境遇。
穿金戴銀,父母慈愛,姐妹和睦,一舉一動高不可攀,當真羨煞個人。
二房周鈺靈見她怔忪,抬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趙琳芳立即回過神,聽她說該用膳了,忙彎起嘴角與周家二房的姑娘笑笑,便也隨著姑娘們一起起身。
大公主將晚膳選在花廳,今日人比較多,膳廳坐不下,得去寬敞些的地兒坐。
方氏幾日高興,與周家二夫人兩人一左一右地扶著大公主,先行一步。周鈺嫻落後一步,卻也被周家幾個小姑娘給簇擁了起來。周鈺嫻雖說為人淡漠,對家中兄弟姐妹卻十分疼愛,妹妹們打小就特別崇拜她。此時周家小姑娘們圍著她嘰嘰喳喳,把方才還說得起勁的表姑娘忘到了耳後。周鈺嫻靜靜地聽著她們說,時不時笑一下示意在聽,方才進門周身那一股子疏淡之氣彷彿冰雪消融,十分柔和。
趙琳芳落在最後頭,落後周家姐妹幾步。離得近看,更看得清楚。她眼睛落到周鈺嫻的血玉雕的蓮花簪子。世家出身自然識貨,周鈺嫻頭上那是最上等的血玉,趙琳芳的眸色於是又濃了許多。
周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用膳時候自然沒一個人說話逗趣。
趙琳芳端坐在下首,眼睛總控制不住地往周鈺嫻的身上瞥。從頭到腳,連裙子的繡花也沒漏下。周鈺嫻那一身料子,燭光下,流光溢彩,奪目非常。什麼料子她是不清楚,許是貢品,她不用猜都知道這料子絕對價值不菲。趙琳芳心裡忽然湧出一股難言的酸澀,酸得嘴裡都苦了。說是表姐妹,其實不過相差一歲,想著明明年歲相差不大,境遇卻一個天一個地,趙琳芳是本能地不喜周鈺嫻。
況且,在沒看到周鈺嫻之前,趙琳芳對自己貌美有著絕對的自負。然而此時眼前的周鈺嫻,無論家世、樣貌、教養都勝她良多,她心裡滋味兒不好受。
似酸,又澀,十分嘔人。
不過被她暗中打量的周鈺嫻卻在打量了一圈之後心下奇怪。一屋子女眷,就是沒看到她那個小嫂子。周鈺嫻於是便看向方氏,眼神問她郭滿怎麼不在。方氏衝她搖了搖頭,意思是等下回屋再說。母女倆的眉眼官司飛得起勁,倒是並未注意到其他。
趙琳芳酸澀也只是一瞬。
再抬頭時,眼裡清清淡淡,情緒全斂了乾淨。
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與周鈺嫻這表姐處好關係。然而從周鈺嫻回來到用罷了晚膳,她連個招呼都不曾與周鈺嫻打,想著怎麼也該給周鈺嫻留下個印象,於是便在廊下等了一會兒。
大冷的天兒,夜裡格外的涼。丫鬟提了燈籠陪她在廊下等,誰知周鈺嫻從屋裡出來,看也沒看趙琳芳一眼便走了。
母女倆半年沒見,一肚子話要說。
周鈺嫻如今滿心地與母親多親近,又哪裡看得到旁人?趙琳芳欲言又止看向她,大晚上的,沒得到哪怕一丁點兒她眼風的回應。眼睜睜看著周鈺嫻從眼前走過,半分都沒停留,趙琳芳整個都僵硬了。
周鈺嫻走得快,眨眼就消失在長廊的一頭。
趙琳芳默默地站了好一會兒,一聲不吭地扶著丫鬟的手離去。
丫鬟小楓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不禁又酸又疼。
就是瞎子聾子,路邊有人等著多少會問一句吧?這周家大姑娘是怎麼回事?經過她家姑娘愣是連一個眼風都不給她家姑娘。丫頭氣得臉上肉直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