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臉扭過去,不耐煩:“走!”
周公子於是就真得走了。
方氏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手指點著,不住地顫,沒忍住跟蘇嬤嬤抱怨。蘇嬤嬤彎著嘴就是笑,知道她是高興,高興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頭。畢竟兒媳婦是童女這樁事兒可是關係周家長房的香火,壓在方氏心裡整整九個月,可把她給壓得喘不過來氣。
郭滿能養好,還這麼快就養好,比什麼都叫她心裡歡喜和快活。
果不然,方氏跟蘇嬤嬤抱怨了兩句就掛著滿臉的笑又去忙了,背影都透露著喜氣。蘇嬤嬤笑著搖了搖頭,指了個丫頭將花廳收拾乾淨,轉身也跟出去。夫人一個人,她等我跟著協助方氏操持府裡上上下下。
……
謝國公府裡,謝思思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粒子,面上的笑容越來越明媚。
錦瑟琴音察覺到自入了臘月起,自家姑娘就再也沒捂在屋裡哭過了。似乎是相同,又似乎是有了新的盼頭,她每日拾掇得豔麗多姿,行為舉止也漸漸穩妥起來。這是好事兒,主子不發瘋,對她們這些貼身丫鬟來說,當然是天大的好事。
錦瑟心裡感激那個叫謝思思心情好的人,如今伺候起謝思思也安心許多。
“姑娘,窗子這麼開著,灌了風進肚子可不好,”端了點心碟子過來,琴音放了碟子轉身取了架子上抖屏過來,輕巧地擱在謝思思手邊,說:“若是喜歡開窗看雪,那便穿得厚實些。奴婢拿了您最喜愛的斗篷,不若披著再看。”
謝思思此時心情正好,便沒拒絕,任由琴音給她披上。
不得不說,謝思思的這幅好皮囊當真令人驚豔。紅衣裳豔光四射,純白的狐皮又顯得她高不可攀,當真應了那一句詩,‘濃墨淡妝總相宜’。
此時看她嘴角含笑,靜靜地賞雪,廊下躲風的下人都看呆了眼。
謝思思是在高興,高興還有三個月就快一年。換句話說,郭六離死的日子不遠了。雖說她不知道郭六是在哪一日沒的,但她清楚地記得京城裡無數的唏噓。唏噓郭家這個姑娘沒福氣,眼看著嫁入一流世家鎮北將軍府,卻沒活過十六的生辰。
前頭這九個多月,每一日在謝思思的心裡都是煎熬。煎熬郭六那個病秧子竟然鳩佔鵲巢,佔了屬於她的相公。越是煎熬,她心就越執著,周博雅都成了她的魔障。之所以一直沒對郭滿動過手,是因為知道這個人早晚要死。
病秧子有什麼可斗的?動手了,反倒顯得沒教養。
“今兒就是大年夜。”
謝思思舒了口氣,只覺得胸口十分暢快,“真是個好日子……”
可不是好日子?這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錦瑟也在感慨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她就快雙十,到了放出去配人的年歲。她如今不求謝思思能想起她們,給她們配個好親事。她就求謝思思能安安穩穩地別再折騰么蛾子。好叫她能少挨幾回打,這就夠了。
琴音也是一樣的盼頭,配人她們不指望了,姑娘連自己的親事都弄得一團糟。
兩個丫鬟心中所想,謝思思一無所知。她如今的心思,全放在等郭滿重病和等周博雅歸京的訊息上,周博雅這時候應當還沒從荊州回來。她若是沒記錯,回程的途中,周博雅遇襲受了特別重的傷,躺在榻上半個月下不來。
謝思思知道周博雅不會有事,但她想在他受傷的時候去看他。
即便他們和離了,她依舊心裡有他,依舊關心他,謝思思只想告訴周博雅這個。所以在盼著府外周公子重傷的訊息,屆時她就有理由去請求母親放她出府,她就有理由去見周博雅。謝思思是如何是不會承認的,周博雅心裡沒有她的位置。
她認為,周博雅對她雖談不上喜愛,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必定與旁人不一樣。
大雪已經連續下了四天,從二十六那日晚始便沒怎麼停。郭滿從嫻姐兒的院子出來,迎面一陣涼風,吹得她張嘴便打了個噴嚏。
雙葉連忙替她繫緊了斗篷,撐著傘替她搪風。
……特麼的難道有人在背後咒她?
揉了揉鼻子,郭滿還是覺得有些癢,於是又打了幾個噴嚏。雙葉這下子真不放心了,噴嚏不停,該不是真感染了風寒吧?於是扶著郭滿連忙往西風園趕,趕緊回去喝完薑湯,這時候染了風寒可不好。
趙琳芳周鈺靈等幾個姑娘見郭滿人走,於是也紛紛起身告辭。
周鈺嫻開私庫本就是為了給自家寒酸的嫂子添幾樣東西,如今正主都走了,後頭人要走她自然沒留。命身邊丫鬟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