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喪事,論規制排場,絕對算不得儉省了,而朝廷如今正是缺錢的時節,這一萬兩銀子雖然不多,卻也可以買上幾擔軍糧。銀子送了過來,想花自然也能花掉,但沒有這個必要。若是給了武安侯老夫人呢,只怕一眨眼,又落到了孫玉娥那群人的手中。
“替我謝謝曹大人,只是這銀子,我便替老太太做個主,就不收了,若是曹大人一定要給的話,就把這一萬兩銀子,直接歸到給侯爺的軍餉中去,雖然不是什麼大錢,好歹買幾擔糧草。”
“這……”沈從才不過就是替人跑腿辦事的,但自從他接了這銀子,卻也明白曹大人的心思,既然是攝政王親自囑咐的,這銀子肯定是要給趙菁的。只要銀子給了出去,她到底怎麼花,那跟戶部就沒有半點關係了。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兒餅一樣的一件好事情,可趙菁偏偏就不要,沈從才不得不佩服起趙菁的氣節來了。
“姑姑這樣做,下官倒是不好向上頭交差了。”
“沈大人只管照我的話說就是,就說這是徐老太太的意思,她心疼兒子,總該合情合理了吧?”
沈從才還是有些為難,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只開口道:“那下官就替大雍的將士謝謝姑姑了。”
送走了沈從才,趙菁心下又不安了起來,攝政王日理萬機,卻還記掛著武安侯府的喪事?攝政王妃久病纏身,卻還特意過來給侯夫人弔唁,當真是皇恩浩蕩了,也不知道他們骨子裡賣得什麼藥!
趙菁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腦仁疼,只要這火不燒到自己的身上,隨便他們做什麼都成。趙菁掰著指頭數了數,離她真正出宮的日子,還剩下不到半個月了。從那以後,她就真的要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第二天一早,因趙菁回稟過了徐老太太,門房一早就備好了兩輛車,趙菁帶上了張媽媽,並兩個自己用的順手的小宮女小太監,再有尋常跟著張媽媽的兩個婆子,一行人往普照寺去了。
普照寺離京城約莫三四十里路,馬車大概要一個半時辰,趙菁和張媽媽坐在車裡無聊,便也閒聊了起來。
“老太太如今不管事了,家裡的一應大小事情現在是大姑娘管著,可大姑娘其實能懂個什麼,不是我說,以前錦安侯府上正兒八經嫡出的姑娘,到出閣前還是不理庶務的,她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哪裡會這些,不過就是都聽韓媽媽一個人的而已。韓媽媽當初在孫媽媽身邊,學了兩年,也算有點門道,但好些事情還不是一樣沒頭沒腦的。”
對於張媽媽這種出身正統的奴才來說,像韓媽媽那樣的村婦,只怕是連做下人的資格也沒有的。也難怪她這些年憋屈,提不起精神跟她們鬥。不是同一水平線上的對手,切磋起來也確實困難,人家光不安套路出牌這一項,就能把一向把規矩看得相當重的張媽媽給氣死了。
“要是侯爺再不回來,這侯府只怕要亂了天了,前頭若不是有老侯爺留下的幾個老管家看著,只怕也要遭殃,反正後院已經亂成了一團了,如今老太太怕是連自己有多少銀子都不知道了。我聽說這次侯夫人的喪事是朝廷操辦的,那些弔唁的銀子卻是府上收著的,菁姑娘可要清點清楚了,等侯爺回來了親自給侯爺才好,不然一轉手,那些銀子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趙菁見她在自己跟前大吐苦水,自己也樂得聽她嘮嗑,直到她全說完了,又狠狠的罵了那韓媽媽幾句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都憋了這麼多年了,怎麼今兒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張媽媽有些尷尬的看了趙菁一眼,見她只靠著馬車淺淺的笑,一雙手攏在袖子裡頭,半高的領子頂著一截雪白的脖頸,正安安靜靜的聽著自己說話呢。
“菁姑娘別見笑了,老婆子我實在是……”
趙菁見她冏得不行,便索性笑了笑道:“我也來你們府上一些時日了,自然也看出一些來,不滿您說,前頭的賬也清得差不多了,我原預備等著事情結束了,就親自給老太太去的。”
“姑娘可別……”張媽媽急得整個人都僵了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若是能等侯爺回來了親自給侯爺,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張媽媽雖然求的有理,可這事情趙菁卻不能答應,她再過幾日也要出宮了,身上不可能帶著這些東西,再說了,她是豐了太后娘娘的旨意來辦喪事的,沒理由抓著武安侯府的賬本不放,這樣別人還真當她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好處呢!
“賬本、現銀我都會給老太太,也會讓老太太按上手印,我這邊也好回宮交差,若是將來侯爺回來,上頭的銀子少了,一查賬本就知道了。若是你覺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