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院吃飯了,還巴巴的每天都派了人去請。
一碗的銀耳蓮子羹下肚,孫玉娥倒是覺得有些飽了,方才在松鶴堂受過的氣也消了一半,想起徐嫻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孫玉娥還有些不屑,只想了想道:“媽媽你放心,等明兒我就問問老太太,她們倒是犯了什麼錯,要被攆去莊子上,老太太心眼最善,必定是回讓她們回來的,總不能真的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攆人了,那這侯府有多少個下人也不夠她攆的呢!”
韓媽媽要的就是孫玉娥這一句話,孫媽媽在的時候,她說不上話,如今孫媽媽走了,好容易她有了幾分能耐,總不能讓那張媽媽的風頭又蓋過了自己。
卻說趙菁親自送了他到二門口,聽見正門那邊又吹吹打打了起來,大約是又有弔唁的人來了。這時候適逢年底升遷考核,進京的官員也多,武安侯如今掛帥出征,他家裡老婆死了,各地的官員必定是都要來湊個熱鬧的。
趙菁想著前頭那些人未必認識,來的人也必定也是官紳,倘或照顧不周反倒被人笑話,只說連太后娘娘指派的人也未必靠譜,因此便想著往前頭去瞧一眼,好歹她一個宮裡出來的,遇上一般的女客,招呼一下一聲也不算失禮了。
誰知才走了幾步路,就瞧見老太太身邊的張媽媽火急火燎的就迎了上來,見了趙菁便連忙開口道:“菁姑娘,外頭門房上說,來的是攝政王妃和他家裡的幾個側妃。”
攝政王妃身子不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平常也從不參加各府上的大小事情,就連有時候王府主事,她都能避退三舍,只讓幾個側妃去張羅,如今親自來給武安侯夫人弔唁,這可是極大的恩典呢。
趙菁反射性的攏了攏頭髮,臉上擠出一絲慣有的笑來,回想了一下上一回見攝政王妃的時候,好像是去年除夕的宮宴了。
攝政王妃的身世說起來也著實讓人尷尬,她本是前朝的公主,先帝尚未稱帝的時候,為了挑撥攝政王和先帝兩兄弟的關係,舊帝將年僅十三歲的公主,指婚給了當時還只是一個先鋒將軍的攝政王。
那時候公主下嫁,何等風光,婚後公主和攝政王爺確實琴瑟和諧,恩愛不移。只是兒女情長,如何能比得過男人之間的家國大事,攝政王一邊寵著公主,一邊照樣還是幫著先帝造了反,將自己的岳父送上了斷頭臺。但兩人畢竟是有過真情的,大雍開國之後,不管有多少人提起攝政王妃乃前朝餘孽,攝政王爺從來沒有讓人動她分毫。
只是,即便如此,在趙菁看來,她還是一個可憐之人。
攝政王妃比舊年宮宴上見到的時候更瘦了,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不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鬢邊卻已生了華髮。比起和她同齡的太后娘娘,當真是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素服,鬢邊帶著一枝白玉簪,整個人看上去淡得像是從畫上出來的。見趙菁過來,唇邊卻硬生生的擠出一絲笑,趙菁一眼就看清了她眼角的皺紋。
“王妃怎麼親自過來了,武安侯夫人若是地下有知,只怕也瞑目了。”趙菁一壁說,一壁接過丫鬟遞上來的三炷清香,送到攝政王妃的面前。
攝政王妃便伸手接過了,眉眼卻還落在了趙菁的臉上,愣怔怔的看了半日,只等身後的老媽媽提醒了一句,這才回過了神來,面上略有尷尬之色,轉頭向著武安侯夫人的靈位鞠了三躬。
趙菁便親自過去,替攝政王妃上了香,扶著她往偏廳裡頭坐下。幾個側妃上過香,也都跟著過來了,攝政王妃便淡淡道:“你們都坐吧,我和菁姑娘說幾句話就走。”
趙菁和攝政王妃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算不上什麼交情,自然也不知道她要和自己說什麼。況且,但凡是沾到攝政王這三個字的,趙菁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打心眼裡覺得發毛,恨不得能躲的遠一些。
她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徐老太太來了。
換做是一般人,徐老太太必定是不出面的,她如今是正二品的誥命,除了在幾個大雍朝絕無僅有的正一品誥命的老封君面前,徐老太太還需要低頭之外,其他人倒是不必了。
只是正一品的老封君誰也不會來參加一個晚輩的葬禮,因此需要徐老太太親自出馬的機會還當真不多。可是今兒攝政王妃都來了,她要是還躲在自己的松鶴堂裡頭,那到底有些不像樣了。
也是愛躲懶的,不常出來走動,現如今身子骨還算硬朗,全靠她年輕時候吃過了苦頭,底子好,又養尊處優的養著,這才好些。
只是畢竟老太太現在也近六十的人了,也多少要保養保養的。可一回頭又瞧見了攝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