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替我那些老姐妹說好話,她們原先都是服侍主子的,在主子跟前殷勤習慣了,也慣會打交道的,這兩年倒是都讓孫媽媽弄去了莊子上,闔家帶口的在哪兒當佃戶,想想也就……”
這些人因賣身契都在侯府的手上,也不能出門謀個營生,孫媽媽把持了後院,他們沒了去出,便都找了由頭攆去了莊子上,但凡一家人有一個犯了錯的,就全家攆去莊子。這還是好的……更有甚者,全家都被髮買了,也是有的,全憑孫媽媽的發落罷了。
張媽媽也確實是怕了孫媽媽的做派,因此才縮著脖子,開始明哲保身的。
趙菁擰著眉頭想了想,太亂了……這個家比她想象中的混亂太多,她竟有一種不知如何入手的感覺。
這時候外頭小丫鬟進來傳話,說是韓媽媽來了。韓媽媽是孫玉娥姥姥的親姐姐,憑著孫媽媽的關係,能在侯府獨攬大權,也是個厲害角色。可這些人終究是老太太跟前的跳樑小醜,她想拔掉她容易,但她安排進來的人還在,不能因為她牽一髮而動全身。
“給趙先生請安。”韓媽媽恭恭敬敬的給趙菁請了安,昨兒孫媽媽發難趙菁的時候,她正送孫玉娥回玲瓏院,因此並沒有親眼瞧見那一幕,只看見孫媽媽氣沖沖的從松鶴堂出來,連一盞茶都沒有吃,就往興隆莊去了。
這樣的事情以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在過去的幾十年中,徐老太太甚至沒有和孫媽媽紅過臉。要知道孫媽媽的兩個兒子都是為了侯府死的,就連她的男人,也是當初跟著老侯爺出征的時候,折在了戰場上。可如今趙菁在老太太跟前太吃得開,連徐思安也被她迷得七葷八素的,她心裡也不得不警個醒了。
難道昨天她跟孫媽媽講的那件事情是假得不成?那徐思安到底又是看上了趙菁哪一點呢?
“坐吧。”小丫鬟在廳裡放了繡墩,趙菁喊了她坐下,韓媽媽就著繡墩坐了一小個角,心裡惴惴不安的,她這個月的月錢初一那日就同外頭領了來,早已經放去了外面賺利錢,平常外院都是月初把銀子給裡頭,她這邊只扣到月中才發下去,這一二十天的利錢,也有一二十兩的銀子,這如今趙菁要是問起來,她倒是沒法交差了。
這事情張媽媽卻是一早跟趙菁提起過的,她家的孫兒長庚在徐思安跟前當差,因常年在外面,所以每個月初五都是她去幫領了月錢的。外頭的月錢初五就給了,裡頭卻要十五之後才散月錢,中間這十來天銀子去了哪兒,也只有韓媽媽知道的。
老太太跟前都是孫媽媽安置的丫鬟,也沒人會提這月錢的事情,張媽媽有時候在老太太跟前隨意說兩句,老太太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最後來一句:“沒少著你的就成了,遲個一兩天也沒啥。”張媽媽也就沒話說了,老太太根本抓不住重點,張媽媽說這事兒是想引出韓媽媽貪墨,可人家只記掛著沒少你這一兩銀子……這一來二往的,張媽媽也是沒了說著事兒的心思了,正如徐老太太說的“沒少了你”,她便懶怠的管了。
韓媽媽坐了片刻,見趙菁也沒有開口,只是漫不經心的翻著手中的名冊,心下就更惴惴了。她才想隨口說幾句解解這尷尬呢,只聽趙菁開口道:“張媽媽說這些年她只顧著服侍老太太的事情,這家裡的事情也都沒怎麼管,都是韓媽媽您一手操持的,想必韓媽媽對著家裡的人世也熟悉些,我雖來了有一陣子了,到底看著還眼生,今兒就讓韓媽媽幫我認一認人吧。”
韓媽媽見趙菁絕口沒提月銀的事情,總算舒了一口氣,算是逃過了一劫,殷勤道:“趙先生想認人啊,這容易,老奴雖然來的時間算不得長,這府上的下人還是認得幾個的。”
趙菁便點了點頭道:“那樣便好了。”她說著便喊了身邊的小丫鬟,叫先把內院廚房的婆子們都喊過來,這時候還沒到忙晚膳的時候,叫留一個看火的丫鬟就夠了。
不一會兒廚房二十來個婆子媳婦便全過來了,從大廚、幫廚、紅白案、糕點師傅、洗菜的、買辦的、燒火婆子,整整站了兩三排。
趙菁便讓韓媽媽一個個的介紹給自己,她也不多問什麼,只讓韓媽媽一個接著一個的介紹。偶然有韓媽媽不知道的,趙菁才讓人自己說。
等廚房的人介紹完了,趙菁已經在張媽媽的名冊上圈圈點點了好幾下。接著又是後花園的、再然後是洗掃上的、最後連同老太太院子裡除了那幾個大丫鬟,其他的小丫鬟和婆子們也都來了。
待趙菁看完這最後一個,笑著對韓媽媽說了一聲辛苦,又讓小丫鬟給她添了一杯茶。韓媽媽一氣兒說了一個多時辰,這會子正口渴的很呢,一口氣便把那茶給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