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燃著凝神靜氣的龍涎香,小太監挽了簾子引趙菁進去,小皇帝周旭正坐在龍案前看奏摺,聽見趙菁的腳步聲就抬起了頭來,眼神中瞬間就多了幾分笑意,親自站了起來道:“姑姑你來了?小福子,快賜坐!”
周旭的舉手投足間已越發多了幾分帝王氣勢,趙菁跪下來向他行了大禮,他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將她扶了起來道:“姑姑以後不用跟我行這樣的大禮了,皇叔要認姑姑做義妹,以後姑姑就真的是朕的姑姑了。”
趙菁瞧著周旭這高興的模樣倒是鬆了一口氣,少年懵懂的情緒終究是收了起來,能喊自己一聲姑姑,這便是最好的了。
小太監搬了椅子過來,趙菁卻不敢坐,只站在周旭的身邊,她看見御案上硯臺裡的墨汁幹了,上前捏著袖子替他磨墨。周旭便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頓時又蹙起眉宇道:“那日朕在攝政王府落水的事情皇叔已經查清楚了,大約是宮裡有人透露了朕的行蹤,所以景國公夫人才會帶著她家四姑娘去王府,”周旭說著,眉中多了一絲厭惡,恨恨道:“朕險些著了她們的道了,若不是皇叔告訴朕這些,朕還不知道看似溫柔無害的表姐,竟然也有這般的心機!”
趙菁瞧著小皇帝清秀的眉宇皺了起來,只淡淡的笑道:“皇上年紀還小,有些事情看不明白也是常理,只是景國公家四姑娘此行險些傷及龍體,皇上打算怎麼治她的罪?”
“朕本來打算直接賜死,後來景國公夫人在母后跟前哭了一場,朕就賜她去靜月庵出家為尼了。”
趙菁沒想到小皇帝生氣起來卻也是這樣的暴烈的脾氣,不過雖然那四姑娘沒死成,但讓一個花季的姑娘出家為尼,無疑是更殘忍冷酷的懲罰。
只是這顧四娘也的確是命苦的,那種刁鑽的主意,大約也是景國公夫人這種人才能想得出來的,她不過又是一個受害者而已。
周旭在奏摺上沙沙的寫下御批,趙菁低下頭看了一眼,笑著道:“皇上的字倒是越發進益了,多說人如其人,看皇上的字,就知道皇上必定是一個大明君。”
周旭被趙菁誇的有些得意,笑著對趙菁道:“姑姑快別說了,皇叔也不知怎麼了,最近把這些政務都交給了朕,朕每日裡都頭大的很,忙到三更才能睡,五更又要起身,整理都不睡不夠。”
趙菁聽了這話暗暗揣度,周熠到底是打算讓小皇帝親政了,其實他貴為攝政王又怎樣,是皇上的生父也又怎樣,他終究不能成為大雍的皇帝,這一切也不過就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而已。
“皇上如今也知道政務繁忙了?以前只懂貪玩,還說王爺不讓你學著,如今可知道這裡頭的辛苦了。王妃剛剛過世,王爺這些日子無心理政也情有可原,皇上已經大了,要學會替王爺分擔了。”
趙菁磨好了墨放下墨塊,又命小宮女去沏了茶來,她陪著周旭坐了兩三盞茶的時辰,看著他將案上堆著的一疊奏摺一封封的看過了,擰著眉寫了硃批,最後終於痛快的伸了一個懶腰,轉身對福滿多道:“小福子,把昨兒朕讓劉大人擬的聖旨那過來,給姑姑宣旨。”
聖旨上寫的不過就是官話,什麼救駕有功、恭順仁德,都是一些聽著順耳又喜慶的大話。趙菁跪在下首,接了明黃色的聖旨在手中,小福子便在她跟前跪了下來,帶著幾分諂媚笑道:“奴才給長公主請安了,長公主千歲。”
周旭站起來,一腳蹬在了福滿多的腚上,吩咐道:“讓你去庫裡預備的東西都預備好了嗎?難道讓姑姑這樣空著手出宮?”
福滿多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笑著道:“奴才已經派人去了,皇上你急什麼,東西預備好了,姑姑也要出宮了,皇上難道不想讓姑姑在宮裡多待片刻?”
周旭聽了這話甚是順心,對著福滿多離去的背影繼續道:“說的好,那你慢慢預備著,先傳午膳吧。”
從御膳房到御書房的路很遠,若等皇上想起來用膳了再叫預備,少說也要等上一兩個時辰,趙菁在宮裡的時候就改了規矩,每日裡午時初刻,御膳房送菜過來,放在茶房的爐子上熱著,這樣也好過皇帝吃冷飯冷菜的。
菜色是頭一天晚上吩咐下去的,這樣皇帝喜歡吃什麼,他們也好事先預備著。
不一會兒御書房外的偏殿裡便擺上了御膳,趙菁還如以往一樣站在邊上服侍,皇帝卻拉著她一起坐下,趙菁只是不肯,周旭便沒有再堅持。趙菁服侍著周旭用完了午膳,她和小宮女們一起去下處吃了一點東西,還回了御書房來。
小皇帝正在給她選宅子,大雍初建,京城裡有大片前朝皇室權貴們留下的宅邸,先